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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河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资治通鉴  作者:司马光 书号:10116  时间:2017/3/25  字数:39906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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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柔兆阉茂,尽著雍困敦,凡三年。

  孝献皇帝庚

  ◎ 建安十一年丙戌,公元二零六年

  ,正月,有星孛于北斗。

  曹自将击高幹,留其世子丕守鄴,使别驾从事崔琰傅之。围壶关,三月,壶关降。高幹自入匈奴求救,单于不受。幹独与数骑亡,南奔荆州,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,并州悉平。曹使陈郡梁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。时荒之馀,胡、狄雄张,吏民亡叛入其部落,兵家拥众,各为寇害。习到官,喻招纳,皆礼如其豪右,稍稍荐举,使诣幕府;豪右已尽,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;又因大军出征,令诸将分清以为勇力。吏兵已去之后,稍移其家,前后送鄴凡数万口;其不从命者,兴兵致讨,斩首千数,降附者万计。单于恭顺,名王稽颡,服事供职,同于偏户。边境肃清,百姓布野,勤劝农桑,令行止。长老称咏,以为自所闻识,刺史未有如习者。习乃贡达名士,避地州界者河内常林、杨俊、王象、荀纬及太原王凌之徒,悉以为县长,后皆显名于世。初,山仲长统游学至并州,过高幹,幹善遇之,访以世事。统谓幹曰:“君有雄志而无雄才,好士而不能择人,所以为君深戒也。”幹雅自多,不悦统言,统遂去之。幹死,荀彧举统为尚书郎。著论曰《昌言》,其言治,略曰:“豪杰之当天命者,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,无天下之分,故战争者竞起焉。角智者皆穷,角力者皆负,形不堪复伉,势不足复校,乃始羁首系颈,就我之衔绁耳。及继体之时,豪杰之心既绝,士民之志已定,贵有常家,尊在一人。当此之时,虽下愚之才居之,犹能使恩同天地,威侔鬼神,周、孔数千无所复角其圣,贲、育百万无所复奋其勇矣。彼后嗣之愚主,见天下莫敢与之违,自谓若天地之不可亡也。乃奔其私嗜,骋其,君臣宣,上下同恶,荒废庶政,弃忘人物。信任亲爱者,尽佞谄容说之人也;宠贵隆丰者,尽后妃姬妾之家也。遂至熬天下之脂膏,斫生民之骨髓,怨毒无聊,祸并起,中国扰攘,四夷侵叛,土崩瓦解,一朝而去,昔之为我哺之子孙者,今尽是我饮血之冠雠也。至于运徙势去,犹不觉悟者,岂非富贵生不仁,沉溺致愚疾!存亡以之失代,治从此周复,天道常然之大数也。”

  秋,七月,武威太守张猛杀雍州刺史邯郸商;州兵讨诛之。猛,奂之子也。

  八月,曹东讨海贼管承,至淳于,遣将乐进、李典击破之,承走入海岛。

  昌豨复叛,遣于讨斩之。

  是岁,立故琅王容子熙为琅王。齐、北海、陵、下邳、常山、甘陵、济、平原八国皆除。

  乌桓乘天下,略有汉民十馀万户,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,以家人子为己女,焉。辽西乌桓蹋顿尤强,为绍所厚,故尚兄弟归之,数入为寇,助尚复故地。曹将击之,凿平虏渠、泉州渠以通运。

  孙权击山贼麻、保二屯,平之。

  ◎ 建安十二年丁亥,公元二零七年

  ,二月,曹自淳于还鄴。丁酉,奏封大功臣二十馀人,皆为列侯。因表万岁亭侯荀彧功状;三月,增封彧千户。又授以三公,彧使荀攸深自陈让,至于十数,乃止。

  曹将击乌桓,诸将皆曰:“袁尚亡虏耳,夷狄贪而无亲,岂能为尚用!今深入征之,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,万一为变,事不可悔。”郭嘉曰:“公虽威震天下,胡恃其远,必不设备,因其无备,卒然击之,可破灭也。且袁绍有恩于民夷,而尚兄弟生存。今四州之民,徒以威附,德施未加,舍而南征,尚因乌桓之资,招其死主之臣,胡人一动,民夷俱应,以生蹋顿之心,成凯觎之计,恐青、冀非己之有也。表坐谈客耳,自知才不足以御备,重任之则恐不能制,轻任之则备不为用,虽虚国远征,公无忧矣。”从之。行至易,郭嘉曰:“兵贵神速。今千里袭人,辎重多,难以趋利,且彼闻之,必为备。不如留辎重,轻兵兼道以出,掩其不意。”

  初,袁绍数遣使召田畴于无终,又即绶将军印,使安辑所统,畴皆拒之。及曹定冀州,河间邢颙谓畴曰:“黄巾起来,二十馀年,海内鼎沸,百姓流离。今闻曹公法令严。民厌矣,极则平,请以身先。”遂装还乡里。畴曰:“邢颙,天民之先觉者也。”以颙为冀州从事。畴忿乌桓多杀其本郡冠盖,意讨之而力未能。遣使辟畴,畴戒其门下趣治严。门人曰:“昔袁公慕君,礼命五至,君义不屈。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,何也?”畴笑曰:“此非君所识也。”遂随使者到军,拜为蓚令,随军次无终。

  时方夏水雨,而滨海洿下,泞滞不通,虏亦遮守蹊要,军不得进。患之,以问田畴。畴曰:“此道,秋夏每常有水,浅不通车马,深不载舟船,为难久矣。旧北平郡治在平冈,道出卢龙,达于柳城。自建武以来,陷坏断绝,垂二百载,而尚有微径可从。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,不得进而退,懈弛无备。若嘿回军,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,出空虚之地,路近而便,掩其不备,蹋顿可不战而禽也。”曰:“善!”乃引军还,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:“方今夏暑,道路不通,且俟秋冬,乃复进军”虏候骑见之,诚以为大军去也。

  令畴将其众为乡导,上徐无山,堑山堙谷,五百馀里,经白檀,历平冈,步鲜卑庭,东指柳城。未至二百里,虏乃知之。尚、熙与蹋顿及辽西单于楼班、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。八月,登白狼山,卒与虏遇,众甚盛。车重在后,被甲者少,左右皆惧。登高,望虏阵不整,乃纵兵击之,使张辽为先锋,虏众大崩,斩蹋顿及名王已下,胡、汉降者二十馀万口。辽东单于速仆丸与尚、熙奔辽东太守公孙康,其众尚有教千骑。或劝遂击之,曰:“吾方使康斩送尚、熙首,不烦兵矣。”九月,引兵自柳城还。公孙康取尚、熙以为功,乃先置勇于厩中,然后请尚、熙入,未及坐,康叱伏兵禽之,遂斩尚、熙,并速仆丸首送之。诸将或问:“公还而康斩尚、熙,何也?”曰:“彼素畏尚、熙,吾急之则并力,缓之则自相图,其势然也。”枭尚首,令三军:“敢有哭之者斩!”牵招独设祭悲哭,义之,举为茂才。时天寒且旱,二百里无水,军又乏食,杀马数千匹以为粮,凿地入三十馀丈方得水。既还,科问前谏者,众莫知其故,人人皆惧。皆厚赏之,曰:“孤前行,乘危以徼幸。虽得之,天所佐也,顾不可以为常。诸君之谏,万安之计,是以相赏,后勿难言之。”

  冬,十月,辛卯,有星孛于鹑尾。

  乙巳,黄巾杀济南王赟。

  十一月,曹至易水,乌桓单于代郡普富卢、上郡那楼皆来贺。师还,论功行赏,以五百户封田畴为亭侯。畴曰:“吾始为刘公报仇,率众遁逃,志义不立,反以为利,非本志也。”固让不受。知其至心,许而不夺。

  之北伐也,刘备说刘表袭许,表不能用。及闻还,表谓备曰:“不用君言,故为失此大会。”备曰:“今天下分裂,寻干戈,事会之来,岂有终极乎?若能应之于后者,则此未足为恨也。”

  是岁,孙权西击黄祖,虏其人民而还。

  权母吴氏疾笃,引见张昭等,属以后事而卒。

  初,琅诸葛亮寓居襄隆中,每自比管仲、乐毅。时人莫之许也,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。州平,烈之子也。

  刘备在荆州,访士于襄司马徽。徽曰:“儒生俗士,岂识时务,识时务者在乎俊杰。此间自有伏龙、凤雏。”备问为谁,曰:“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也。”徐庶见备于新野,备器之。庶谓备曰:“诸葛孔明,卧龙也,将军岂愿见之乎?”备曰:“君与俱来。”庶曰:“此人可就见,不可屈致也,将军宜枉驾顾之。”备由是诣亮,凡三往,乃见。因屏人曰:“汉室倾颓,臣窃命,孤不度德量力,信大义于天下,而智术浅短,遂用猖蹶,至于今。然志犹未已,君谓计将安出?”亮曰:“今曹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而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贤能为之用,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。荆州并据汉、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会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国,而其主不能守,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。益州险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土;刘璋暗弱,张鲁在北,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思得明君。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抚和戎、越,结好孙权,内修政治,外观时变,则霸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”备曰:“善!”于是与亮情好密。关羽、张飞不悦,备解之曰:“孤之有孔明,犹鱼之有水也。愿诸君勿复言。”羽、飞乃止。

  司马徽,清雅有知人之鉴。同县庞德公素有重名,徽兄事之。诸葛亮每至德公家,独拜下,德公初不令止。德公从子统,少时朴钝,未有识者,惟德公与徽重之。德公常谓孔明为卧龙,士元为凤雏,德为水鉴;故德与刘备语而称之。

  ◎ 建安十三年戊子,公元二零八年

  ,正月,司徒赵温辟曹子丕。表“温辟臣子弟,选举故不以实”策免之。

  曹还鄴,作玄武池以肄舟师。

  初,巴郡甘宁将僮客八百人归刘表,表儒人,不习军事,宁观表事势终必无成,恐一朝众散,并受其祸,东入吴。黄祖在夏口,军不得过,乃留,依祖三年,祖以凡人畜之。孙权击祖,祖军败走,权校尉凌将兵急追之。宁善,将兵在后,,祖由是得免。军罢,还营,待宁如初。祖都督苏飞数荐宁,祖不用。宁去,恐不免;飞乃白祖,以宁为邾长。宁遂亡奔孙权。周瑜、吕蒙共荐达之,权礼异,同于旧臣。宁献策于权曰:“今汉祚微,曹终为篡盗。南荆之地,山川形便,诚国之西势也。宁观刘表,虑既不远,儿子又劣,非能承业传基者也。至尊当早图之,不可后。图之之计,宜先取黄祖。祖今昏耄已甚,财谷并乏,左右贪纵,吏士心怨,舟船战具,顿废不修,怠于耕农,军无法伍。至尊今往,其破可必。一破祖军,鼓行而西,据楚关,大势弥广,即可渐规巴、蜀矣。”权深纳之。张昭时在坐,难曰:“今吴下业业,若军果行,恐必致。”宁谓昭曰:“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,君居守而忧,奚以希慕古人乎!”权举酒属宁曰:“兴霸,今年行讨,如此酒矣,决以付卿。卿但当勉建方略,令必克祖,则卿之功,何嫌张长史之言乎!”

  权遂西击黄祖。祖横两蒙冲,挟守沔口,以拼闾大绁系石为矴,上有千人,以弩,飞矢雨下,军不得前。偏将军董袭与别部司马凌统俱为前部,各将敢死百人,人被两铠,乘大舸,突入蒙冲里。袭身以刀断两绁,蒙冲乃横,大兵遂进。祖令都督陈就以水军逆战。平北都尉吕蒙勒前锋,亲枭就首。于是将士乘胜,水陆并进,傅其城,尽锐攻之,遂屠其城。祖身走,追斩之,虏其男女数万口。

  权先作两函,以盛祖及苏飞首。权为诸将置酒,甘宁下席叩头,血涕交流,为权言飞畴昔旧恩“宁不值飞,固已损骸于沟壑,不得致命于麾下。今飞罪当夷戮,特从将军乞其首领。”权感其言,谓曰:“今为君置之。若走去何?”宁曰:“飞免分裂之祸,受更生之恩,逐之尚必不走,岂当图亡哉!若尔,宁头当代入函。”权乃赦之。凌统怨宁杀其父,常杀宁,权命统不得仇之,令宁将兵屯于它所。

  夏,六月,罢三公官,复置丞相、御史大夫。癸巳。以曹为丞相。以冀州别驾从事崔琰为丞相西曹掾,司空东曹掾陈留玠为丞相东曹掾,元城令河内司马朗为主簿,弟懿为文学掾,冀州主簿卢毓为法曹议令史。毓,植之子也。琰、玠并典选举,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,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,终莫得进。拔敦实,斥华伪,进冲逊,抑阿。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,虽贵宠之臣,舆服不敢过度,至乃长吏还者,垢面羸衣,独乘柴车,军吏入府,朝服徒行。吏洁于上,俗移于下。闻之,叹曰:“用人如此,使天下人自治,吾复何为哉!”

  司马懿,少聪达,多大略。崔琰谓其兄朗曰:“君弟聪亮明允,刚断英特,非子所及也。”闻而辟之,懿辞以风痹。怒,收之,懿惧,就职。

  使张辽屯长社,临发,军中有谋反者,夜,惊起火,一军尽扰。辽谓左右曰:“勿动!是不一营尽反,必有造变者,以惊动人耳。”乃令军中:“其不反者安坐!”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陈而立,有顷,皆定,即得首谋者,杀之。辽在长社,于顿颍,乐进屯翟,三将任气,多共不协。使司空主簿赵俨并参三军,每事训谕,遂相亲睦。

  初,前将军马腾与镇西将军韩遂结为异姓兄弟,后以部曲相侵,更为仇敌。朝廷使司隶校尉钟繇、凉州刺史韦端和解之,征腾入屯槐里。曹将征荆州,使张既说腾,令释部曲还朝,腾许之。已而更犹豫,既恐其为变,乃移诸县促储亻待,二千石郊,腾不得已,发东。表腾为卫尉,以其子超为偏将军,统其众,悉徙其家属诣鄴。

  秋,七月,曹南击刘表。

  八月,丁未,以光禄勋山郗虑为御史大夫。

  壬子,太中大夫孔融弃市。融恃其才望,数戏侮曹,发辞偏宕,多致乖忤。以融名重天下,外相容忍而内甚嫌之。融又上书言:“宜准古王畿之制,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。”疑融所论建渐广,益惮之。融与郗虑有隙,虑承风旨,构成其罪,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奏:“融昔在北海,见王室不静,而招合徒众,规不轨。及与孙权使语,谤讪朝廷。又,前与白衣祢衡跌放言,更相赞扬。衡谓融曰‘仲尼不死’,融答‘颜回复生’,大逆不道,宜极重诛。”遂收融,并其子皆杀之。初,京兆脂习与融善,每戒融刚直太过,必罹世患。及融死,许下莫敢收者。习往抚尸曰:“文举舍我死,吾何用生为!”收习,杀之,既而赦之。

  初,刘表二子琦、琮,表为琮娶其后蔡氏之侄,蔡氏遂爱琮而恶琦。表弟蔡瑁、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,相与毁琦而誉琮。琦不自宁,与诸葛亮谋自安之术,亮不对。后乃共升高楼,因令去梯,谓亮曰:“今上不至天,下不至地,言出子口,而入吾耳,可以言未?”亮曰:“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,重耳居外而安乎?”琦意感悟,规出计。会黄祖死,琦求代其任,表乃以琦为江夏太守。表病甚,琦归省疾。瑁、允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,更有托后之意,乃谓琦曰:“将军命君抚临江夏,其任至重;今释众擅来,必见谴怒。伤亲之,重增其疾,非孝敬之道也。”遂遏于户外,使不得见。琦涕而去。表卒,瑁、允等遂以琮为嗣。琮以侯印授琦。琦怒,投之地,将因奔丧作难。会曹军至,琦奔江南。

  章陵太守蒯越及东曹掾傅巽等劝刘琮降,曰:“逆顺有大体,强弱有定势。以人臣而拒人主,逆道也;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,必危也;以刘备而敌曹公,不当也。三者皆短,将何以待敌?且将军自料何如刘备?若备不足御曹公,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;若足御曹公,则备不为将军下也。”琮从之。九月,至新野,琮遂举州降,以节。诸将皆疑其诈,娄圭曰:“天下扰攘,各贪王命以自重,今以节来,是必至诚。”遂进兵。时刘备屯樊,琮不敢告备。备久之乃觉,遣所亲问琮,琮令其官属宋忠诣备宣旨。时曹已在宛,备乃大惊骇,谓忠曰:“卿诸人作事如此,不早相语,今祸至方告我,不亦太剧乎!”引刀向忠曰:“今断卿头,不足以解忿,亦丈夫临别复杀卿辈。”遣忠去。乃呼部曲共议。或劝备攻琮,荆州可得。备曰:“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,背信自济,吾所不为,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!”备将其众去,过襄,驻马呼琮;琮惧,不能起。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备。备过辞表墓,涕泣而去。比到当,众十馀万人,辎重数千两,行十馀里,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,使会江陵。或谓备曰:“宜速行保江陵,今虽拥大众,被甲者少,若曹公兵至,何以拒之!”备曰:“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,今人归吾,吾何忍弃去!”

  习凿齿论曰:刘玄德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,势事危而言不失道。追景升之顾,则情感三军;恋赴义之士,则甘与同败。终济大业,不亦宜乎!

  刘琮将王威说琮曰:“曹闻将军既降,刘备已走,必懈弛无备,轻先单进。若给威奇兵数千,徼之于险,可获也。获,即威震四海,非徒保守今而已。”琮不纳。以江陵有军实,恐刘备据之,乃释辎重,轻军到襄。闻备已过,骑五千急追之,一一夜行三百馀里,及于当之长坂。备弃子,与诸葛亮、张飞、赵云等数十骑走,大获其人众辎重。

  徐庶母为所获,庶辞备,指其心曰:“本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,以此方寸之地也。今已失老母,方寸矣,无益于事,请从此别。”遂诣。张飞将二十骑拒后,飞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曰:“身是张益德也,可来共决死!”兵无敢近者。或谓备:“赵云已北走。”备以手戟擿之曰:“子龙不弃我走也。”顷之,云身抱备子禅,与关羽船会,得济沔,遇刘琦众万馀人,与俱到夏口。曹进军江陵,以刘琮为青州刺史,封列侯,并蒯越等,侯者凡十五人。释韩嵩之囚,待以友之礼,使条品州人优劣,皆擢而用之。以嵩为大鸿胪,蒯越为光禄勋,刘先为尚书,邓羲为侍中。荆州大将南文聘别屯在外,琮之降也,呼聘,与俱。聘曰:“聘不能全州,当待罪而已!”济汉,聘乃诣曰:“来何迟?”聘曰:“先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;荆州虽没,常愿据守汉川,保全土境。生不负于孤弱,死无愧于地下。而计不在己,以至于此,实怀悲惭,无颜早见耳!”遂歔欷涕。为之怆然,字谓之曰:“仲业,卿真忠臣也!”厚礼待之,使统本兵,为江夏太守。

  初,袁绍在冀州,遣使汝南士大夫。西平和洽,以为冀州土平民强,英桀所利,四战之地,不如荆州土险民弱,易依倚也,遂从刘表。表以上客待之。洽曰:“所以不从本初,辟争地也。昏世之主,不可黩近,久而不去,谗慝将兴。”遂南之武陵。表辟南刘望之为从事,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,望之又以正谏不合,投传告归。望之弟廙谓望之曰:“赵杀鸣犊,仲尼回轮。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于内,则宜模范蠡迁化于外,坐而自绝于时,殆不可也。”望之不从,寻复见害,廙奔扬州。南韩暨避袁术之命,徙居山都山。刘表又辟之,遂遁居孱陵。表深恨之,暨惧,应命,除宜城长。河东裴潜亦为表所礼重,潜私谓王畅之子粲及河内司马芝曰:“刘牧非霸王之才,乃西伯自处,其败无矣!”遂南适长沙。于是以暨为丞相士曹属,潜参丞相军事,洽、廙、粲皆为掾属,芝为管令,从人望也。

  冬,十月,癸未朔,有食之。

  初,鲁肃闻刘表卒,言于孙权曰:“荆州与国邻接,江山险固,沃野万里,士民殷富,若据而有之,此帝王之资也。今刘表新亡,二子不协,军中诸将,各有彼此。刘备天下枭雄,与有隙,寄寓于表,表恶其能而不能用也。若备与彼协心,上下齐同,则宜抚安,与结盟好;如有离违,宜别图之,以济大事。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,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,及说备使抚表众,同心一意,共治曹,备必喜而从命。如其克谐,天下可定也。今不速往,恐为所先。”权即遣肃行。到夏口,闻已向荆州,晨夜兼道,比至南郡,而琮已降,备南走,肃径之,与备会于当长坂。肃宣权旨,论天下事势,致殷勤之意,且问备曰:“豫州今何至?”备曰:“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,往投之。”肃曰:“孙讨虏聪明仁惠,敬贤礼士,江表英豪,咸归附之,已据有六郡,兵粮多,足以立事。今为君计,莫若遣腹心自结于东,以共济世业。而投吴巨,巨是凡人,偏在远郡,行将为人所并,岂足托乎!”备甚悦。肃又谓诸葛亮曰:“我,子瑜友也。”即共定。子瑜者,亮兄瑾也,避江东,为孙权长史。备用肃计,进住鄂县之樊口。

  曹自江陵将顺江东下。诸葛亮谓刘备曰:“事急矣,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。”遂与鲁肃俱诣孙权。亮见权于柴桑,说权曰:“海内大,将军起兵江东,刘豫州收众汉南,与曹并争天下。今芟夷大难,略已平矣,遂破荆州,威震四海。英雄无用武之地,故豫州遁逃至此,愿将军量力而处之。若能以吴、越之众与中国抗衡,不如早与之绝;若不能,何不按兵束甲,北面而事之!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,而内怀犹豫之计,事急而不断,祸至无矣。”权曰:“苟如君言,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!”亮曰:“田横,齐之壮士耳,犹守义不辱;况刘豫州王室之胄,英才盖世,众士慕仰,若水之归海!若事之不济,此乃天也,安能抗此难乎!”权然曰:“吾不能举全吴之地,十万之众,受制于人。吾计决矣!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者;然豫州新败之后,安能抗此难乎!”亮曰:“豫州军虽败于长坂,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甲万人,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。曹之众,远来疲敝,闻追豫州,轻骑一一夜行三百馀里,此所谓‘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’者也。故《兵法》忌之,曰‘必蹶上将军’。且北方之人,不习水战;又,荆州之民附者,近势耳,非心服也。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,与豫州协规同力,破军必矣。军破,必北还;如此,则荆、吴之势强,鼎足之形成矣。成败之机,在于今!”权大悦,与其群下谋之。

  是时,曹遗权书曰:“近者奉辞伐罪,旄麾南指,刘琮束手。今治水军八十万众,方与将军会猎于吴。”权以示群下,莫不响震失。长史张昭等曰:“曹公,豺虎也,挟天子以征四方,动以朝廷为辞;今拒之,事更不顺。且将军大势可以拒者,长江也。今得荆州,奄有其地,刘表治水军,蒙冲斗舰乃以千数,悉浮以沿江,兼有步兵,水陆俱下,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,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。愚谓大计不如之。”鲁肃独不言。权起更衣,肃追于宇下。权知其意,执肃手曰:“卿何言?”肃曰:“向察众人之议,专误将军,不足与图大事。今肃可耳,如将军不可也。何以言之?今肃当以肃还付乡,品其名位,犹不失下曹从事,乘犊车,从吏卒,游士林,累官故不失州郡也。将军安所归乎?愿早定大计,莫用众人之议也!”权叹息曰:“诸人持议,甚失孤望。今卿廓开大计,正与孤同。”

  时周瑜受使至番,肃劝权召瑜还。瑜至,谓权曰:“虽托名汉相,其实汉贼也。将军以神武雄才,兼仗父兄之烈,割据江东,地方数千里,兵足用,英雄乐业,当横行天下,为汉家除残去秽;况自送死,而可?请为将军筹之:今北土未平、马超、韩遂尚在关西,为后患;而舍鞍马,杖舟楫,与吴、越争衡;今又盛寒,马无藁草,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,不习水土,必生疾病。此数者用兵之患也,而皆冒行之。将军禽,宜在今。瑜请得兵数万人,进住夏口,保为将军破之!”权曰:“老贼废汉自立久矣,徒忌二袁、吕布、刘表与孤耳;今数雄已灭,惟孤尚存。孤与老贼势不两立,君言当击,甚与孤合,此天以君授孤也。”因拔刀斫前奏案曰:“诸将吏敢复有言当者,与此案同!”乃罢会。

  是夜,瑜复见权曰:“诸人徒见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,不复料其虚实,便开此议,甚无谓也。今以实校之: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,且已久疲;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,尚怀狐疑。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,众数虽多,甚未足畏。瑜得兵五万,自足制之,愿将军勿虑!”权抚其背曰:“公瑾,卿言至此,甚合孤心。子布、元表诸人,各顾子,挟持私虑,深失所望;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,此天以卿二人赞孤也。五万兵难卒合,已选三万人,船粮战具俱办。卿与子敬、程公便在前发,孤当续发人众,多载资粮,为卿后援。卿能办之者诚决,邂逅不如意,便还就孤,孤当与孟德决之。”遂以周瑜、程普为左右督,将兵与备并力逆;以鲁肃为赞军校尉,助画方略。

  刘备在樊口,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。吏望见瑜船,驰往白备,备遣人慰劳之。瑜曰:“有军任,不可得委署;傥能屈威,诚副其所望。”备乃乘单舸往见瑜问曰:“今拒曹公,深为得计。战卒有几?”瑜曰:“三万人。”备曰:“恨少。”瑜曰:“此自足用,豫州但观瑜破之。”备呼鲁肃等共会语,瑜曰:“受命不得妄委署。若见子敬,可别过之。”备深愧喜。

  进,与遇于赤壁。时军众已有疾疫,初一战,军不利,引次江北。瑜等在南岸,瑜部将黄盖曰:“今寇众我寡,难与持久。军方连船舰,首尾相接,可烧而走也。”乃取蒙冲斗舰十艘,载燥荻、枯柴、灌油其中,裹以帷幕,上建旌旗,预备走舸,系于其尾。先以书遗,诈云降。时东南风急,盖以十舰最著前,中江举帆,馀船以次俱进。军吏士皆出营立观,指言盖降。去北军二里馀,同时发火,火烈风猛,船往如箭,烧尽北船,延及岸上营落。顷之,烟炎张天,人马烧溺死者甚众。瑜等率轻锐继其后,雷鼓大进,北军大坏。引军从华容道步走,遇泥泞,道不通,天又大风,悉使羸兵负草填之,骑乃得过。羸兵为人马所蹈藉,陷泥中,死者甚众。刘备、周瑜水陆并进,追至南郡。时军兼以饥疫,死者太半。乃留征南将军曹仁、横野将军徐晃守江陵,折冲将军乐进守襄,引军北还。

  周瑜、程普将数万众,与曹仁隔江未战。甘宁请先径进取夷陵,往,即得其城,因入守之。益州将袭肃举军降,周瑜表以肃兵益横野中郎将吕蒙。蒙盛称:“肃有胆用,且慕化远来,于义宜益,不宜夺也。”权善其言,还肃兵。曹仁遣兵围甘宁,宁困急,求救于周瑜,诸将以为兵少不足分,吕蒙谓周瑜、程普曰:“留凌公绩于江陵,蒙与君行,解围释急,势亦不久。蒙保公绩能十守也。”瑜从之,大破仁兵于夷陵,获马三百匹而还。于是将士形势自倍。瑜乃渡江,顿北岸,与仁相距。十二月,孙权自将围合肥,使张昭攻九江之当涂,不克。

  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,引兵南徇四郡,武陵太守金旋、长沙太守韩玄、桂太守赵范、零陵太守刘度皆降。庐江营帅雷绪率部曲数万口归备。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,使督零陵、桂、长沙三郡,调其赋税以充军实;以偏将军赵去领桂太守。

  益州牧刘璋闻曹克荆州,遣别驾张松致敬于。松为人短小放,然识达果。时已定荆州,走刘备,不复存录松。主簿杨修白辟松,不纳;松以此怨,归,劝刘璋绝,与刘备相结,璋从之。

  习凿齿论曰: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,曹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。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,而弃之于俯仰之顷,岂不惜乎!

  曹追念田畴功,恨前听其让,曰:“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。”乃复以前爵封畴。畴上疏陈诚,以死自誓。不听,引拜之,至于数四,终不受。有司劾畴:“狷介违道,苟立小节,宜免官加刑。”下世子及大臣博议。世子丕以“畴同于子文辞禄,由胥逃赏,宜勿夺以优其节。”尚书令荀彧、司隶校尉钟繇,亦以为可听。侯之,畴素与夏侯惇善,使惇自以其情喻之。惇就畴宿而劝之,畴揣知其指,不复发言。惇临去,固邀畴,畴曰:“畴,负义逃窜之人耳;蒙恩全活,为幸多矣,岂可卖卢龙之以易赏禄哉!纵国私畴,畴独不愧于心乎!将军雅知畴者,犹复如此,若必不得已,请愿效死,刎首于前。”言未卒,涕泣横。惇具以答喟然,知不可屈,乃拜为议郎。

  幼子仓舒卒,伤惜之甚。司空掾邴原女早亡,求与仓舒合葬,原辞曰:“嫁殇,非礼也。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,公之所以待原者,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。若听明公之命,则是凡庸也,明公焉以为哉!”乃止。

  孙权使威武中郎将贺齐讨丹杨黟、歙贼。黟帅陈仆、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,四面壁立,不可得攻,军住经月。齐募轻捷士,于隐险处,夜以铁戈拓山潜上,县布以援下人。得上者百馀人,令分布四面,鸣鼓角。贼大惊,守路者皆逆走,还依众。大军因是得上,大破之。权乃分其地为新都郡,以齐为太守。

  段译

  孝献皇帝庚建安十一年(丙戌、206)

  汉纪五十七汉献帝建安十一年(丙戌,公元206年)

  [1],正月,有星孛于北斗。

  [1]季,正月,有异星出现在北斗星座。

  [2]曹自将击高干,留其世子丕守邺,使别驾从事崔琰傅之。围壶关,三月,壶关降。高干自入匈奴求救,单于不受;干独与数骑亡,南奔荆州,上洛都尉王琰捕斩之,并州悉平。

  [2]曹亲自率军征讨并州刺史高干,留下世子曹丕镇守邺城,派别驾、从事崔琰辅佐曹丕。曹大军包围壶关。三月,壶关投降。高于亲自去向匈奴求救,被匈奴单于拒绝。高干身边只剩几名骑兵卫士,想南逃到荆州去投奔刘表。半路上,被上洛都尉王琰捉获,斩首。并州全部平定。

  曹使陈郡梁习以别部司马领并州刺史。时荒之余,胡、狄雄张,吏民亡判入其部落,兵家拥众,各为寇害。习到官,喻招纳,皆礼召其豪右,稍稍荐举,使诣幕府;豪右已尽,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;又因大军出征,令诸将分请以为勇力。吏兵已去之后,稍移其家,前后送邺,凡数万口;其不从命者,兴兵致讨,斩首千数,降附者万计。单于恭顺,名王稽颡,服事供职,同于编户。边境肃清,百姓布野,勤劝农桑,令行止。长老称咏,以为自所闻识,刺史未有如习者。习乃贡达名士避地州界者河内常林、杨俊、王象、荀纬及太原王凌之徒,悉以为县长,后皆显名于世。

  曹派陈郡人梁习以别部司马的职务,兼任并州刺史。当时在兵荒马之后,匈奴等各北方胡狄各族的势力都很大,官吏及百姓往往叛逃到他们的部落中;其余许多地方势力也都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,各霸一方。梁习到任后,用引和劝导的方法招纳那些地方势力,对那些首领都以礼相待,并推荐其中一些人作官,让他们到州府来任职。等这些首领都离开本乡后,就征发当地青壮年充当志愿军。梁习又借大军出征之机,把这些志愿军分送到将领们部下,至别处作战。在这些官员、兵士都离去以后,就陆续把他们的家小迁到邺城,前后送走的共有数万人。有不服从命令的,就出兵进行征讨,杀死几千人,投降的数以万计。于是,匈奴单于态度恭顺,各部落的王爷对梁习叩拜服从,承担赋税徭役,与编于民籍的百姓一样。边境隶清,农夫遍布田野,梁习鼓励农业和桑蚕业,法令得到严格执行,父老们称赞,认为记忆之中,没有一个刺史比得上梁习。梁习又向朝廷推荐来并州躲避战的各地名士,如河内人常林、杨俊、王象、荀纬以及太原人王凌等,曹都任命他们为县长,以后,这些人都闻名于世。

  初,山仲长统游学至并州,过高干,干善遇之,访以世事。统谓干曰:“君有雄志而无雄材,好士而不能择人,所以为君深戒也。”干雅自多,不悦统言,统遂去之。干死,荀举统为尚书郎。著论曰《昌言》,其言治,略曰:“毫杰之当天命者,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,无天下之分,故战争者竞起焉。角智者皆穷,角力者皆负,形不堪复伉,势不足复校,乃始羁首系颈,就我之衔绁耳。及继体之时,豪杰之心既绝,士民之志已定,贵有常家,尊在一人。当此之时,虽不愚之才居这,犹能使恩同天地,威侔鬼神,周、孔数千无所复角其圣,贲、育百万无所复奋其勇矣。彼后嗣之愚主,见天下莫敢与之违,自谓若天地之不可亡也,乃奔其私嗜,骋其,君臣宣,上下同恶,荒废庶政,弃忘人物。信任亲爱者,尽佞诏容说之人也;宠贵隆丰者,尽后妃姬妾之家也。遂至熬天下之脂膏,斫生民之骨髓,怨毒无聊,祸并起,中国扰攘,四夷侵叛,土崩瓦解,一朝而去,昔之为我哺之子孙者,今尽是我饮血之寇雠也。至于运徒势去,犹不觉悟者,岂非富贵生不仁,沉溺致愚疾!存亡以之迭代,治从此周复,天道常这大数也。”

  当初,山人仲长统游学来到并州,拜访刺史高干,高干对他待遇优厚,征求他对时局看法。仲长统对高干说:“你有雄心大志,却缺乏雄才大略;喜好贤能之士,却不能鉴别人才。在这些事上面,你要深以为戒。”高干一向自以为是,对仲长统的话很不高兴,仲长统就离开了高干。高干死后,荀推荐仲长统担任尚书郎。仲长统撰写《昌言》,分析国家的安危治,主要大意是:“受命于上天的英雄豪杰,并不是从开始时就有统一天下的名分,由于没有这种名分,所以竞争者纷纷崛起。但到后来,那些仗恃智谋的,智谋穷尽,仗恃力量的,力量枯竭。形势不允许再对抗,也不足以再较量,于是才被捉住头,捆住颈,置于我们控制之下。等到第二代统治者继位时,那些豪杰已不再有争夺天下的雄心,士大夫与百姓都已习惯于遵从命令,富贵之家已经固定,威权都集中于君主一人手中。在这时候,即使是一个下等的蠢才坐在皇帝的宝座上,也能使他的恩德大到与天地相同,使他的威严达到与鬼神相似的地步。即使是有几千个周公姬旦和孔夫子这样的圣人,也无法再发挥他们的圣明;有百万个孟贲和夏育之类的勇士,也无处再施展他们的勇力。那些继承天下的愚蠢帝王,见到天下没有人敢违抗旨意,就自认为政权会像天地不会灭亡,于是随意发展自己的嗜好,放纵自己的望,君主与臣僚都为所为,上下一齐作恶,荒废朝政,排斥人才。所信任亲近的,都是佞谄媚的小人;所庞爱提升的,都是后宫妃嫔的家族。以至达到熬尽天下民脂民膏,敲骨髓的程度。人民身受怨毒,痛苦不堪,灾祸战,同时而起。中原大地纷扰不安,四方外族相继背叛,政权土崩瓦解,毁于一旦。从前受我养护哺育的小民,如今全都成为喝我鲜血的仇敌。至于那些大势已去,还不觉悟的人,岂不是富贵产生的麻木不仁,溺爱导致的愚昧顽劣吗!政权的存亡相互替,治理与战也不断周而复始地循环,这正是天地运行的规律。”

  [3]秋,七月,武威太守张猛杀雍州刺史邯郸商;州兵讨诛之。猛,奂之子也。

  [3]秋季,七月,武威太守张猛杀死雍州刺史邯郸商。州中的军认讨伐张猛,把他杀死。张猛是张奂的儿子。

  [4]八月,曹东讨海贼管承,至淳于,遣将乐进、李典击破之,承走入海岛。

  [4]八月,曹向东讨伐海上的盗贼管承,进军到淳于,派大将乐进、李典击败管承,管承逃到海岛上。

  [5]昌复叛,遣于讨斩之。

  [5]昌又背叛曹,曹派于讨伐,斩杀昌。

  [6]是岁,立故琅王容子熙为琅王,齐、北海、陵、下邳、常山、甘陵、济、平原八国皆除。

  [6]这一年,献帝立已故琅王刘容的儿子刘熙为琅王,撤销齐、北海、陵、下邳、常山、甘陵、济、平原等八个王国。

  [7]乌桓乘天下,略有汉民十余万户,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,以家人子为已妇焉。辽西乌桓蹋顿尤强,为绍所厚,故尚兄弟归之,数入为寇,助尚复故地。曹将击之,凿平虏渠、泉州渠以通运。

  [7]乌桓人乘天下大,掳掠汉人十余万户。袁绍把各部落的酋长都封为单于,并以平民家的姑娘做自己的女儿,嫁给那些单于做子。辽西乌桓酋长蹋顿的势力尤其强盛,受到袁绍的厚待,因此袁尚兄弟去投奔蹋顿。蹋顿屡次派兵入抢掠,想帮助袁尚恢复旧有的疆土。曹准备出军讨伐,开凿平虏渠、泉州渠,以便运输大军所需的粮草。

  [8]孙权击山贼麻、保二屯,平之。

  [8]孙权攻击山贼盘据的麻屯和保屯,完全平定。

  十二年(丁亥、207)

  十二年(丁亥,公元207年)

  [1],二月,曹自淳于还邺。丁酉,奏封大功臣二十余人,皆为列侯;因表万岁亭侯荀功状,三月,增封千户。又授以三公,使荀攸深自陈让,至于十数,乃止。

  [1]季,二月,曹从淳于返回邺城。丁酉(初五),曹上奏献帝并得到批准,封大功臣二十余人,都为列侯。又上表称赞万岁亭侯荀的功劳。三月,为表彰荀,在他原来侯国封户的基础上,又增加一千户。还准备任命荀为三公,荀派荀攸恳切地表达自己的辞让之意,先后达到十余次,曹才同意。

  [2]曹将击乌桓。诸将皆曰:“袁尚亡虏耳,夷狄贪而无亲,岂能为尚用。今深入征之,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,万一为变,事不可悔。”郭嘉曰:“公虽威震天下,胡恃其远,必不设备,因其无备,卒破击之,可破灭也。且袁绍有恩于民夷,而尚兄弟生存。今四州之民,徒以威附,德施未加,舍而南征,尚乌桓之资,招其死主之臣,胡人一动,民夷俱应,以生蹋顿之心,成觊觎之计,恐青、冀非已之有也。表坐谈客耳,自知才不足以御备,重任之则恐不能制,轻任之则备不为用,虽虚国远征,公无忧矣。”从之。行至易,郭嘉曰:“兵贵神速。今千里袭人,辎重多,难以趋利,且彼闻之,必为备;不如留辎重,轻兵兼道以出,掩其不意。”

  [2]曹准备出兵征讨乌桓,将领们都说:“袁尚只不过是个逃亡罪犯,乌桓人贪得无厌而不念旧情,岂能受袁尚利用。如今大军深入外征乌桓,刘备必然劝说刘表乘虚袭击许都,万一发生变化,事情就后悔不及了。”郭嘉说:“您虽然威震天下,但乌桓人倚仗距离遥远,一定不会预先防备,乘其不备,突然袭击,可以一战告捷。况且,袁绍对这一地区的百姓以及外的异族有恩德,而袁尚兄弟现在还活在世上。如今冀、青、幽、并四州的百姓,只是因畏惧而服从我们,并没有受过我们的恩德。如果我们离开这里而率军南征,袁尚利用乌桓的武力作资本,招集愿为恩主效死的部属,乌桓人一动,四州的百姓及异族都会纷纷响应,这会使蹋顿动心,生出非分的打算,恐怕青州与冀州就不会再在您的控制下了。刘表不过是个只会坐在那里发议论的人,他自知才干不能驾御住刘备,重用刘备则害怕控制不住,轻用则刘备不会为他所用。因此,即使我们调走全国兵力远征,您也不必担扰。”曹听从了郭嘉的意见。大军进发到易县,郭嘉提议说:“兵贵神速,如今远涉千里进行奇袭,辎重太多,难以掌握先机。而且假如乌桓人得到消息,必然加强戒备;不如留下辎重,军队轻装以加倍的速度急进,出其不意地进攻。”

  初,袁绍数遣使召田畴于无终,又即授将军印,使安辑所统,畴皆拒之。及曹定冀州,河间邢谓畴曰:“黄巾起来,二十余年,海内鼎沸,百姓流离。今闻曹公法令严。民厌矣,极则平,请以身先。”遂装还乡里。畴曰:“邢,天民之先觉者也。”以为冀州从事。畴忿乌桓多杀其本郡冠盖,意讨之而力未能。遣使辟畴,畴戒其门下趣治严。门人曰:“昔袁公慕君,礼命五至,君义不屈;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,何也?”畴笑曰:“此非君所识也。”遂随使者到军,拜为令,随军次无终。

  起初,袁绍几次派使者到无终县去召田畴,又派人授予田畴将军的印信,让田畴召抚所统部众,田畴都拒绝了。到曹平定冀州后,河间人邢对田畴说:“黄巾军起事以来,已二十多年,天下动不定,百姓流离失所。如今,听说曹公法令严明,百姓对战已经厌恶,到极点,就会归于平静,请让我先去试探一下。”于是,邢收拾行装,返回家乡。田畴说:“邢是个先知先觉的人。”曹委任邢为冀州从事。田畴忿恨乌桓人经常杀害本郡著名的士大夫,想讨伐乌桓而力量不够。曹派使者来征召田畴,田畴要他的部属赶快为他治理行装,部属说:“以前,袁绍仰慕您的名声,曾五次礼聘,您一直拒绝;如今,曹的使者一来,您就好像迫不及待,这是什么原因?”田畴笑着说:“这就不是你们所能知道的了。”他随同使者一起到曹军中,被任命为令,随大军进驻无终县。

  时方夏水雨,而滨海下,泞滞不通,虏亦遮守蹊要,军不得进。患之,以问田畴。畴曰:“此道,秋夏每常有水,浅不通车马,深不载舟船,为难久矣。旧北平郡治在平冈,道出卢龙,达于柳城;自建武以来,陷坏断绝,垂二百载,而尚有微径可从。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,不得进而退,懈弛无备,若嘿回军,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,出空虚之地,路近而便,掩其不备,蹋顿可不战而禽也。”曰:“善!”乃引军还,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:“方今夏暑,道路不通,且俟秋冬,乃复进军。”虏候骑见之,诚以为大军去也。

  当时正赶上夏季,大雨不止,沿海一带泥泞难行,而且乌桓人还在交通要道派兵把守,曹军受阻无法前进。曹十分忧虑,向田畴询问对策。田畴说:“这条道路每逢夏秋两季常常积水,浅不能通车马,深不能载舟船,是长期不能解决的难题。原来右北平郡府设在平冈,道路通过卢龙,到达柳城。自从光武帝建武以来,道路陷坏,无人行走,已将近二百年,但仍留有道路的残迹可循。现在乌桓人以为无终是我们大军的必经之路,大军不能前进,只好撤退,因此他们放松以了戒备。如果我们默默地回军,却从卢龙口越过白檀险阻,进到他们没有设防的区域,路近而行动方便,攻其不备,可以不战而捉住蹋顿。”曹说:“很好!”于是率军从无终撤退,在水边的路旁留下一块大木牌,上面写着:“现在夏季暑热,道路不通,且等到秋冬,再出兵讨伐。”乌桓人的侦察骑兵看到后,当真以为曹军已经离去。

  令畴将其众为乡导,上徐无山,堑山堙谷,五百余里,经白檀,历平冈,涉鲜卑庭,东指柳城。未至二百里,虏乃知之。尚、熙与蹋顿及辽西单于楼班、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。八月,登白狼山,卒与虏遇,众甚盛。车重在后,被甲者少,左右皆惧。登高,望虏阵不整,乃纵兵击之,使张辽为前锋,虏众大崩,斩蹋顿及名王已下,胡、汉降者二十余万口。

  曹命令田畴率领他的部众作向导,上徐无山,凿山填谷,行进五百余里,经过白檀、平冈,又穿过鲜卑部落的王庭,向东直指柳城。距离二百余里时,乌桓人才知道。袁尚、袁熙与蹋顿以及辽西单于楼班、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率领数万名骑兵击曹军。八月,曹登上白狼山,突然与乌桓军相遇,而乌桓军军力强盛。曹军车辆辎重都在后边,身披铠甲的将士很少,曹左右的人都感到畏惧。曹登高,看到乌桓军队不整,就纵兵攻击,派张辽为先锋,乌桓军队大,斩杀蹋顿和各部落王爷及以下的乌桓首领,投降的胡人与汉人共有二十余万。

  辽东单于速仆丸与尚、熙奔辽东太守公孙康,其众尚有数千骑。或劝遂击之,曰:“吾方使康斩送尚、熙首,不烦兵矣。”九月,引兵自柳城还。公孙康取尚、熙以为功,乃先置勇于厩中,然后请尚、熙入,未及坐,康叱伏兵禽之,遂斩尚、熙,并速仆丸首送之。诸将或问:“公还而康斩尚、熙,何也?”曰:“彼素畏尚、熙,吾急之则并力,缓之则自相图,其势然也。”枭尚首,令三军:“敢有哭之者斩!”帝招独设祭悲哭,义之,举为茂才。

  辽东单于速仆丸与袁尚、袁熙投奔辽东郡太守公孙康,跟随他们的还有数千名骑兵。有人劝曹乘势追击,曹说:“我将使公孙康送来袁尚、袁熙的人头,不必再劳师动众。”九月,曹率大军从柳城班师。公孙康想要杀死袁尚、袁熙,作为对朝廷立下的功劳,于是先埋伏兵在马厩中,然后请袁尚、袁熙进来,他们还没来得及入座,公孙康叫出伏兵,把他们捉住。于是斩杀袁尚、袁熙,连同速仆丸的人头一起送给曹。将领中有人问曹:“您已退军而公孙康杀死袁尚、袁熙,这是为什么?”曹说:“公孙康一向畏惧袁尚、袁熙,我如果急攻,他们就会合力抵抗;缓和时,他们就会自相残杀;是形势使他们这样做的。”曹把袁尚的头颅悬挂起来示众,号令三军:“有敢于哭泣的,处斩!”牵招却独自设祭,放声悲哭,曹认为他是忠于故主的义士,推荐他为茂才。

  时天寒且旱,二百里无水,军又乏食,杀马数千匹以为粮,凿地入三十八丈方得水。既还,科问前谏者,众莫知其故,人人皆惧。皆厚赏之,曰:“孤前行,乘危以徼幸,虽得之,夭所佐也,顾不可以为常。诸君之谏,万安之计,是以相赏,后勿难言之。”

  当时天寒,又遇上大旱,二百里没有水,军队缺乏粮食,只好杀死几千匹战马作为军粮,挖地三十余丈才见到水。大军返回后,曹调查以前劝阻他出兵征讨乌桓的人,众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,都心怀畏惧。曹对劝阻者都加以厚赏,对他们说:“我先前出兵,实在危险,虽然侥幸获胜,全是靠上天保佑,不能作为常规。你们的意见,才是万全之计,所以加以赏赐,以后不要害怕提相反的意见。”

  [3]冬,十月,辛卯,有星孛于鹑尾。

  [3]冬季,十月,辛卯(初三),有异星出现在鹑尾星次。

  [4]乙巳,黄巾杀济南王。

  [4]乙巳(十七),黄巾军杀死济南王刘。

  [5]十一月,曹至易水,乌桓单于代郡普富卢、上郡那楼皆来贺。

  [5]十一月,曹到达易水,乌桓代郡部落单于普富卢、上郡部落单于那楼都来向曹祝贺。

  师还,论功行赏,以五百户封田畴为亭侯。畴曰:“吾始为刘公报仇,率众遁逃,志义不立,反以为利,非本志也。”固让不受。知其至心,许而不夺。

  大军回到邺城,论功行赏,封田畴为亭侯,封地有五百户。田畴说:“我当初是为刘虞报仇,率众逃亡,我的志愿没有达到,反而以此获利,这不是我的本意。”坚决辞让,不肯接受封爵。曹知道田畴是出于真心,同意他的辞让,没有勉强他接受。

  之北伐也,刘备说刘表袭许,表不能用。及闻还,表谓备曰:“不用君言,故为失此大会。”备曰:“今天下分裂,寻干戈,事会之来,岂有终极乎!若能应之于后者,则此未足为恨也。”

  曹出兵北伐乌桓时,刘备劝刘表发兵袭击许都,刘表不能用他的计策。等听到曹得胜班师的消息,刘表对刘备说:“没有听你的话,结果失掉这个大好机会。”刘备说:“如今天下分裂,战争不断,机会的到来,难道会有终极吗?要是能不放过以后的机会,则这次也不足以遗憾。”

  [6]是岁,孙权西击共祖,虏其人民而还。

  [6]这一年,孙权向西攻击黄祖,俘虏百姓后返回吴郡。

  [7]权母吴氏疾笃,引见张昭等,属以后事而卒。

  [7]孙权的母亲吴夫人病危,召见张昭等人,嘱托后事之后去世。

  [8]初,琅诸葛亮寓居襄隆中,每自比管仲、乐毅;时人莫之许也,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。州平,烈之子也。

  [8]起初,琅人诸葛亮寄居襄隆中,经常把自己比作管仲和乐毅;但当时人并不认可,只有颍川人徐庶与崔州平认为确是如此。崔州平是崔烈的儿子。

  刘备在荆州,访士于襄司马徽。徽曰:“儒生俗士,岂识时务,识时务者在乎俊杰。此间自有伏龙、凤雏。”备问为谁,曰:“诸葛孔明、庞士元也。”徐庶见备于新野,备器之。庶谓备曰:“诸葛孔明,卧龙也,将军岂愿见之乎!”备曰:“君与俱来。”庶曰:“此人可就见,不可屈致也,将军宜枉驾顾之。”

  刘备在荆州,向襄人司马徽询访人才。司马徽说:“一般的儒生与俗士,怎么能认清时务,能认清时务的,只有俊杰之士。在襄这里,自有伏龙与凤雏。”刘备问是谁,司马徽说:“就是诸葛亮与庞统。”徐庶在新野县见到刘备,刘备对徐庶很器重。徐庶对刘备说:“诸葛亮乃是卧龙,将军愿见他吗?”刘备说:“请你与他一起来。”徐庶说:“这个人,你可以去见他,不可以召唤他来,将军应当屈驾去拜访他。”

  备由是诣亮,凡三往,乃见。因屏人曰:“汉室倾颓,臣窃命,孤不度德量力,信大义于天下,而智术浅短,遂用猖蹶,至于今。然志犹未已,君谓计将安出?”亮曰:“今曹已拥百万之众,挟天子而令诸侯,此诚不可与争锋。孙权据有江东,已历三世,国险而民附,贤能为之用,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。荆州北据汉、沔,利尽南海,东连吴、会,西通巴、蜀,此用武之国,而其主不能守,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。益州险,沃野千里,天府之士;刘璋暗弱,张鲁在北,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,智能之士思得明君。将军既帝室之胄,信义著于四海,若跨有荆、益,保其岩阻,抚和戎、越,结好孙权,内修政治,外观时变,则霸业可成,汉室可兴矣。”备曰:“善!”于是与亮情好密。关羽、张飞不悦,备解之曰:“孤之有孔明,犹鱼之有水也。愿诸君勿复言。”羽、飞乃止。

  刘备于是拜访诸葛亮,一共去了三次,才见到诸葛亮。于是,刘备让左右的人都出去,说道:“汉朝王室已经衰败,臣窃据朝政大权,我不度德量力,打算伸张正义于天下,但智谋短浅,以致于遭受挫折,到了今天这个地步。但我的雄心壮志仍然未息,你认为应当如何去作?”诸葛亮说:“如今,曹已经拥有百万大军,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,此人确实不可与他争锋。孙权占据江东,已经历三代,地势险要,民心归附,贤能人才都为他尽力,此人可以与他联盟,却不可算计他。荆州地区,北方以汉水、沔水为屏障,南方直通南海,东边连接吴郡、会稽,西边可通巴郡、蜀郡,正是用武之地,但主人刘表却不能守,这恐怕是上天赐给将军的资本。益州四边地势险阻,中有沃野千里,是天府之地,而益州牧刘璋昏庸儒弱,北边还有张鲁相邻,虽然百姓富庶,官府财力充足,却不知道珍惜,智士贤才都希望有一个圣明的君主。将军既是汉朝王室的后裔,信义闻名天下,如果能占有荆州与益州,据守险要,安抚戎、越等族,与孙权结盟,对内修明政治,对外观察时局变化,这样,就能建成霸业,复兴汉朝王室了。”刘备说:“很好!”从此与诸葛亮的情谊益亲密。关羽、张飞对此感到不,刘备对他们解释说:“我得到诸葛亮,是如鱼得水,希望你们不要再说了。”关羽、张飞才停止抱怨。

  司马徽,清雅有知人之鉴。同县庞德公素有重名,徽兄事之。诸葛亮每至德公家,独拜下,德公初不令止。德公从子统,少时朴钝,未有识者,惟德公与徽重之。德公尝谓孔明为卧龙,士元为凤雏,德为水鉴;故德与刘语而称之。

  司马徽为人高雅,善于鉴别人才。与他同县的庞德公一向名望很高,司马徽把他当作兄长那样对待。诸葛亮每次到庞德公家里,都在下向庞德公独拜。庞德公起初也不阻止。庞德公的侄子庞统,从小朴实,沉默寡言,大家都没有看到他的才能,只有庞德公与司马徽重视他。庞德公曾经说诸葛亮是“卧龙”庞统是“凤雏”司马徽是“水镜”所以,当司马徽与刘备谈话时,向刘备称赞诸葛亮与庞统。

  十三年(戊子、208)

  十三年(戊子,公元208年)

  [1],正月,司徒赵温辟曹子丕。表“温辟臣子弟,选举故不以实”;策免之。

  [1]季,正月,司徒赵温延聘曹的儿子曹丕为僚属。曹上表说:“赵温召聘我的子弟为僚属,说明他并不依据真才实学选拔人才。”献帝颁策将赵温免职。

  [2]曹还邺,作玄武池以肄舟师。

  [2]曹回到邺城,修建玄武池,用以训练水军。

  [3]初,巴郡甘宁将僮客八百人归刘表,表儒人,不习军事,宁观表事势终必无成,恐一朝众散,并受其祸,东入吴。黄祖在夏口,军不得过,乃留,依祖三年,祖以凡人畜之。孙权击祖,祖军败走,权校尉凌将兵急追之。宁善,将兵在后,,祖由是得免。军罢,还营,待宁如初。祖都督苏飞数荐宁,祖不用;宁去,恐不免;飞乃白祖,以宁为邾长。宁遂亡奔孙权,周瑜、吕蒙共荐达之,权礼异,同于旧臣。

  [3]起初,巴郡人甘宁率领奴朴和宾客八百人投奔刘表。刘表是个儒者,不懂军事,甘宁看出刘表终究难以成就大业,恐怕一朝众叛亲离,自己也要受牵连,就打算东入吴郡。但刘表的部将黄祖据下待了三年,黄祖一直把他当作凡人来对待。孙权攻击黄祖,黄祖军队大败而逃,孙权部下的校尉凌领兵急速追赶。甘宁善于箭,率兵在后掩护,死凌,黄祖因此免于一死。黄祖收军,回营后,对待甘宁还像过去一样。黄祖部下的都督苏飞屡次推荐甘宁,黄祖仍不加以重用。甘宁打算离开,但又怕边防戎备森严,难于身。苏飞就向黄祖推荐甘宁担任邾县县长。甘宁于是逃亡,投奔孙权。周瑜、吕蒙共同向孙权推荐甘宁,孙权对甘宁礼遇特别优厚,与跟随自己多年的旧臣一样。

  宁献策于权曰:“今汉祚微,曹终为篡盗。南荆之地,山川形便,诚国之西抛也。宁观刘表,虑既不远,儿子又劣,非能承业传基者也。至尊当早图之,不可后。图之之计,宜先取黄祖。祖今昏耄已甚,财谷并乏,左右贪纵,吏士心怨,舟船战具,顿废不修,怠于耕农,军无法伍,至尊今往,其破可必。一破祖军,彭行而西,据楚关,大势弥广,即可渐规巴、蜀矣。”权深纳之。张昭时在坐,难曰:“今吴下业业,若军果行,恐必致。”宁谓昭曰:“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,君居守而忧,奚以希慕古人乎!”权举酒属宁曰:“兴霸,今年行讨,如此酒矣,决以付卿。卿但当勉建方略,令必克祖,则卿之功,何嫌张长史之言乎!”

  甘宁向孙权献计说:“如今,汉朝王室见衰弱,曹终究会篡夺江山。荆州南部,山川险要,在我们的西边,控制着长江上游。据我观察,刘表既没有深谋远虑,他的儿子又更加拙劣,不是能继承基业的人。您应当尽早采取行动,不能落在曹后面。夺取荆州的策略,是应该先进攻黄祖。黄祖现在已经十分老迈昏愦,钱财与粮草都很缺乏,左右亲信都贪赃枉法,官吏与兵士都心怀怨恨,战船武器废坏,无人修整,农业荒废,军无法纪。如果您现在出兵征讨,一定可攻破黄祖。攻破黄祖后,大张旗鼓地向西占据楚关,则势力大增,就可以逐步规划夺取巴、蜀地区了。”孙权很以为然。张昭当时也在座,提出疑问说:“现在吴郡民心不稳,大军如果出征,恐怕会发生变。”甘宁对张昭说:“国家把萧何那样的重任托付给您,您留守后方,却担心发生变化,怎么能效法古代名臣呢!”孙权举杯向甘宁敬酒,说:“甘兴霸,今年进行讨伐,就像这杯酒,已决定付给你。你只管努力去制定策略,使得一定能攻破黄祖,就是你的大功,何必在乎张长史的话呢!”

  权遂西击黄祖。祖模两蒙冲挟守沔口,以闾大绁系石为,上有千人,以弩,飞矢雨下,军不得前。偏将军董袭与别部司马凌统俱为前部,各将敢死百人,人被两铠,乘大舸,突入蒙冲里。袭身以刀断两绁,蒙冲乃模,大兵遂进。祖令都督陈就以水军逆战。平北都尉吕蒙勒前锋,亲枭就首。于是将士乘胜,水陆并进,傅其城,尽锐攻之。遂屠其城。祖身走,追斩之,虏其男女数万口。

  于是孙权西征黄祖。黄祖用两艘以生牛皮包裹的狭长的蒙冲战船封锁沔口,用大的棕绳捆住巨石,作为碇石,固定船身。船上有一千人,用弓弩向外轮,箭如雨下,孙权军队无法上前。偏将军董袭与别部司马凌统都是孙权的先锋,各率敢死队一百人,每人身披两副铠甲,乘大船,闯入黄祖的蒙冲战船之间。董袭刀砍断两棕绳,蒙冲战船模漂在水上,孙权大军才得以前进。黄祖命令都督陈就率水军战。孙权部将平北都尉吕蒙统率前锋,亲手斩下陈就的人头,悬挂示众。于是吴军将士乘胜猛追,水陆并进,近夏口城,出动全部精锐部队猛攻,攻陷后大肆屠杀。黄祖突围而逃,被追上杀死。吴军俘虏了数万男女。

  权先作两函,以盛祖及苏飞首。权为诸将置酒,甘宁下席叩头,血涕交流,为权言飞畴昔旧恩“宁不值飞,固已损骸于沟壑,不得致命于麾下。今飞罪当夷戮,特从将军乞其首领。”权感其言,谓曰:“今为君置之。若走去何?”宁曰:“飞免分裂之祸,受更生之恩,逐之尚必不走,岂当图亡哉!若尔,宁头当代入函。”权乃赦之。凌统怨宁杀其父,常杀宁;权命统不得雠之,令宁将兵屯于他所。

  孙权预先制作了两个木盒,打算装黄祖与苏飞的人头。得胜后,孙权为诸将领摆宴庆功,甘宁走下坐位,向孙权叩头血,鲜血与眼泪一齐往下,对孙权进述苏飞从前对待自己的恩德,说:“我甘宁如果没有遇到苏飞,肯定已死在沟壑,而不能在您部下效力了。如今,苏飞的罪本该处死,我特地请求将军饶他一命。”孙权为甘宁的话所感动,说:“现在就为你放了他,如果他逃跑怎么办?”甘宁说:“苏飞能免除斩首之祸,受到您再生的大恩,赶他都不会走,怎么会打算逃跑呢!如果他这样做,我甘宁的人头将代替他放入木盒。”孙权于是不令赦免苏飞。凌统怨恨甘宁杀死他的父亲凌,经常打算杀死甘宁。孙权命令凌统不得仇恨甘宁,并让甘宁领兵到别的地方驻守。

  [4]夏,六月,罢三公官,复置丞相、御史大夫。癸已,以曹为丞相。以冀州别驾从事崔琰为丞相西曹掾,司空东曹掾陈留为丞相东曹掾,元城令河内司马朗为主簿,弟懿为文学掾,冀州主簿卢毓为法曹议令史。毓,植之子也。

  [4]夏季,六月,朝廷撤除三公的职位,重新设置丞相、御史大夫。癸巳(初九),任命曹为丞相。曹委任冀州别驾、从事崔琰为丞相西曹掾,司空东曹掾陈留人为丞相东曹掾,元城县县令河内人司马朗为主簿,他弟弟司马懿为文学掾,冀州主簿卢毓为法曹议令史。卢毓是卢植的儿子。

  琰、并典选举,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,虽于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,终莫得进。拔敦实,斥华伪,进冲逊,抑阿。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,虽贵宠之臣,舆服不敢过度,至乃长吏还者,垢面羸衣,徇乘柴车,军吏入府,朝服徒行,吏洁于上,俗移于下。闻之,叹曰:“用人如此,使天下人自治,吾复何为哉!”

  崔琰与一起负责官员的选拔、任免事务,他们所选用的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。虽然当时名望很高,但品行不佳的人,始终不能获得任用。他们选拔敦厚务实的人才,排斥只会空谈的浮华虚伪之人;进用谦虚和睦的长者,压抑结营私的小人。因此,天下的士大夫无不以清廉的节来勉励自己,即便是高官庞臣,车辆、衣服的形式,也不敢超越制度。以至高级官员回家时,蓬头垢面,衣服破烂,独自乘坐柴车;文武官员入府办公时,穿着朝服,徒步从家中走到官署。身居高位的官员都如此廉洁,民间的风俗也随之改变。曹知道后,叹息说:“像这样任用人才,使天下人都自我控制,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!”

  司马懿,少聪达,多大略。崔琰谓其兄朗曰:“君弟聪亮明允,刚断英特,非子所及也!”闻而辟之,懿辞以风痹。怒,收之,懿惧,就职。

  司马懿自小聪明通达,有雄才大略。崔琰对他哥哥司马朗说:“你弟弟聪明机智,遇事果断,是个杰出的人才,你比不上他!”曹听说后,征聘司马懿为僚属,司马懿借口患有风病而加以推辞。曹大怒,想要逮捕他,司马懿畏惧,才接受了职务。

  [5]使张辽屯长社,临发,军中有谋反者,夜,惊起火,一军尽扰。辽谓左右曰:“勿动!是不一营尽反,必有造变者,以惊动人耳。”乃令军中:“其不反者安坐。”辽将亲兵数十人中陈而立,有顷,皆定,即得首谋者,杀之。

  [5]曹派张辽驻守长社,临出发时,军中有人造反,乘夜在营中放火,全军都惊恐不定。张辽对左右说:“不要动!这不是全营的人都想造反,只是少数叛分子制造混乱,想扰军心。”就下令说:“凡没有参与叛的,都坐在那里不动。”张辽率领数十名亲兵在营的中央站定,过了一会,全军都安定下来,随即捉到主谋的人,将他们处死。

  辽在长社,于屯颍,乐进屯翟,三将任气,多共不协。使司空主簿赵俨并参三军,每事训谕,遂相亲睦。

  张辽在长社,于驻军颍,乐进驻军翟,三个将领都意气用事,互不配合。曹派司空主簿赵俨同时参预三支部队的军务,遇到事情,就从中调解开导,使他们关系逐渐和睦。

  [6]初,前将军马腾与镇西将军韩遂结为异姓兄弟,后以部曲相侵,更为雠敌。朝廷使司隶校尉锺繇、凉州刺史韦端和解之,徵腾入屯槐里。曹将征荆州,使张既说腾,令释部曲还朝,腾许之。已而更犹豫,既恐其为变,乃移诸县促储,二千石郊,腾不得已,发东。表腾为卫尉,以其子超为偏将军,统其众,悉徒其家属诣邺。

  [6]起初,前将军马腾与镇西将军韩遂结拜为异姓兄弟,但后来由于部属间相互闹摩擦,关系逐渐恶化,进而成为仇敌。朝廷派司隶校尉钟繇、凉州刺史韦端来调解他们的矛盾,征召马腾驻军槐里。曹准备远征荆州,派张既劝说马腾,建议他放弃军权,到朝廷担任官职。马腾表示同意,但是后来又犹豫不决。张既恐怕马腾改变主意,就下令沿途各县准备粮草等物资,以供马腾路上需要,又命令各郡太守都到郊外去送,马腾不得已,只好启程向东进发。曹上表推荐马腾担任卫尉,任命他儿子马超为偏将军,继续统领马腾的部队,把马腾的家属全都迁到邺城。

  [7]秋,七月,曹南击刘表。

  [7]秋季,七月,曹出军南征刘表。

  [8]八月,丁未,汉光禄勋山郗虑为御史大夫。

  [8]八月,丁未(二十四),任命光禄勋山人郗虑为御史大夫。

  [9]壬子,太中大夫孔融弃市。融恃其才望,数戏侮曹,发辞偏宕,多致乖忤。以融名重天下,外相容忍而内甚嫌之。融又上书“宜准古王畿之制,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诸侯。”疑融所论建渐广,益惮之。融与郗虑有隙,虑承风旨,构成其罪,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奏:“融昔在北海,见王室不静,而招合徒众,规不轨。及与孙权使语,谤讪朝廷。又,前与白衣祢衡跌放言,更相赞扬。衡谓融曰‘仲尼不死’,融答‘颜回复生’,大逆不道,宜极重诛。”遂收融,并其子皆杀之。

  [9]壬子(二十九),太中大夫孔融被分开处死,孔融倚仗自己的才干与名望,屡次戏、嘲笑曹,随便发表议论,褒贬人物,多与曹意见不合。曹因为孔融名重天下,所以表面上容忍他的言行,而心里十分厌恶。孔融又上书给献帝,提出:“应该遵照古代的王畿制度,在京师周围一千里的地方,不可建立封国。”曹发现孔融的议论范围越来越广,对孔融更加忌惮。孔融与郗虑一向有矛盾,郗虑秉承曹的意思,罗织孔融的罪状,命令丞相军谋祭酒路粹上奏:“孔融从前担任北海国国相时,看到天下大,就召集徒众,准备图谋不轨。后来与孙权的使者谈话,又讥讽、诽谤朝廷。另外,他从前与平民祢衡在一起行为放,互相标榜,祢衡称赞孔融为‘孔子不死’,孔融称赞祢衡是‘颜回复生’。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,应该处以极刑。”曹于是下令逮捕孔融,连他的子儿女一起处死。初,京兆脂习与融善,每戎融刚直太过,必罹世患。及融死,许下莫敢收者。习往抚尸曰:“文举舍我死,吾何用生为!”收习,杀之,既而赦之。

  当初,京兆人脂习与孔融关系亲近,经常告诫孔融,说他情过于刚直,必然会招来大祸。等到孔融被杀后,许都没有人敢去收葬孔融的尸体。脂习前去抚着孔融的尸体,哭着说:“孔文举弃我而去,我为什么还活着!”曹逮捕脂习,打算处死,接着又把他赦免了。

  [10]初,刘表二子,琦、琮。表为琮娶其后蔡氏之侄,蔡氏遂爱琮而恶琦,表弟蔡瑁、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,相与毁琦而誉琮。琦不自宁,与诸葛亮谋自安之术,亮不对。后乃共升高楼,因令去梯。谓亮曰:“今上不至天,下不至地,言出子口,而入吾耳,可以言未?”亮曰:“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,重耳居外而安乎?”琦意感悟,规出计。会黄祖死,琦求代其任,表乃以琦为江夏太守。表病甚,琦归省疾。瑁、允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,更有托后之意,乃谓琦曰:“将军使君抚临江夏,其任至重;今释众擅来,必见谴怒。伤亲之,重增其疾,非孝敬之道也。”遂遏于户外,使不得见,琦涕而去。表卒,瑁、允等遂以琮为嗣。琮以侯印授琦,琦怒,投之地,将因奔丧作难。会曹军至,琦奔江南。

  [10]起初,刘表有两个儿子,刘琦与刘琮。刘表把后蔡氏的侄女嫁给刘琮,蔡氏就喜爱刘琮而厌恶刘琦。蔡氏的弟弟蔡瑁与刘表的外甥张允都是刘表的亲信,他们经常称赞刘琮,诋毁刘琦。刘琦心中不安,就与诸葛亮商议保护自己的对策,但诸葛亮不回答。后来,刘琦与诸葛亮一起登上高楼,命令左右把梯子撤开,对诸葛亮说:“如今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,话从你嘴里说出,只进入我一个人的耳中,可以说了吗?”诸葛亮说:“你难道不记得,秋时晋国的太子申生在国中遭到危险,而他弟弟重耳在外亡却终获平安的事情?”刘琦领悟了诸葛亮的意思,暗中策划从刘表身边离开。正好黄祖被孙权杀死,刘琦就请求接替黄祖的职务。刘表于是委任刘琦为江夏郡太守。不久,刘表病重,刘琦从江夏回襄来探视。蔡瑁、张允恐怕他与刘表相见,触动父子感情,刘表可能会立刘琦为继承人,于是就对刘琦说:“将军委派你镇守江夏,责任十分重大。如今你擅离职守,父亲见到你一定会生气。伤害亲人的感情,增重他的病势,不是孝顺之道。”他们把刘琦关到门外,不许他与刘表见面,刘琦只好着眼泪离开。刘表去世后,蔡瑁、张允等就拥立刘琮继任荆州牧。刘琦大怒,把印信扔到地上,准备借奔丧的名义起兵讨伐方琮。正在这时,曹大军已南下荆州,刘琦就投奔江南。

  章陵太守蒯越及东曹掾巽等劝刘琮降,曰:“逆顺有大体,强弱有定势。以人臣而拒人主,逆道也;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,必危也;以刘备而敌曹公,不当也。三者皆短,将何以待敌?且将军自料何如刘备?若备不足御曹公,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;若足御曹公,则备不为将军下也。”琮从之。九月,至新野,琮遂举州降,以节。诸将皆疑其诈,娄圭曰:“天下扰扰,各贪王命以自重,今以节来,是必至诚。”遂进兵。

  章陵郡太守蒯越及东曹掾傅巽等劝刘琮投降曹,对他说:“逆顺有一定的道理,强弱有一定的形势。以臣属的身份去抗拒天子,是对国家叛逆;以刚接手的荆州去抵御朝廷大军,必会陷入危险;依靠刘备去对抗曹,一定失败。这三个方面我们都不行,拿什么去对付曹大军?而且将军您自己考虑一下,您比得上刘备吗?如果刘备挡不住曹,则即使是投入荆州的全部力量,也不足以自保;如果刘备挡得住曹,则他就不会再居于将军之下子。”刘琮听从他们的意见。九月,曹到达新野县,刘琮就以荆州投降曹,派人用朝廷过去颁发的符节去接曹。曹军将领都疑心刘琮是诈降,娄圭说:“现在天下分裂,各地割据势力都贪图用代表王命的符节来抬高自己的身份。这次送来符节,这必定是真心诚意。”曹于是接受刘琮的投降,继续进军。

  时刘备屯樊,琮不敢告备。备久之乃觉,遣所亲问琮,琮令官属宋忠诣备宣旨。时曹已在宛,备乃大惊骇,谓忠曰:“卿诸人作事如此,不早相语,今祸至方告我,不亦太剧乎!”引刀向忠曰:“今断卿头,不足以解忿,亦丈夫临别复杀卿辈!”遣忠去。乃呼部曲共议,或劝备攻琮,荆州可得。备曰:“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,背信自济,吾所不为,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!”备将其众去,过襄,驻马呼琮;琮惧,不能起。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备。备过辞表墓,涕泣而去。比到当,众十余万人,辎重数千两,行十余里,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,使会江陵。或谓备曰:“宜速行保江陵,今虽拥大众,被甲者少,若曹公兵至,何以拒之!”备曰:“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,今人归吾,吾何忍弃去!”

  当时,刘备驻军樊城,刘琮不敢把投降的事告诉刘备。刘备过了很久才察觉情况不对,派遣亲信去问刘琮,刘琮命令属官宋忠去向刘备传达旨意。当时,曹已在宛城,于是刘备大惊失,对宋忠说:“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办事,不早些告诉我,如今大祸临头才讲,不也太过分了吗!”拔出刀指着宋忠说:“如今即使砍下你的头,也不足以解我心中的愤恨,而且我也于身为大丈夫而临别时还杀你们这些人!”就放宋忠回去。于是,刘备召集部属,共商对策。有人劝刘备进攻刘琮,可以夺下荆州。刘备说:“刘表临死时,把孤儿刘琮托付给我,请我代为照顾。违背信义,只图私利的事情,我不能作。否则,死后有什么脸去见刘表呢!”刘备率领部下撤离,经过襄时,停下马来呼喊刘琮,刘琮害怕,不敢面。刘琮的左右亲信和荆州的人士,有许多都跟随刘备离去。刘备到刘表的墓前祭奠,着泪辞别而去。到达当时,跟随刘备的已有十余万人,还有辎重车几千辆,每天只能走十余里。刘备另派关羽率部乘几百艘船,让他从水路到江陵会师。有人对刘备说:“您应当火速行动,保守江陵。如今人数虽众,但披有铠甲的兵士并不多,如果曹军来到,怎样抵挡!”刘备说:“要成大事业,必须以民众为根本,如今百姓来归附于我,我怎么忍心舍弃他们而去呢?”

  习凿齿论曰:“刘玄德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,势事危而言不失道。追景升之顾,则情感三军;恋赴义之士,则甘与同败。终济大业,不亦宜乎!

  习凿齿论曰:刘备尽管处在颠沛流离和危险艰难之中,却更讲信义;尽管形势事态危急,说出的话却并不违背道德。他追念刘表当年的旧恩,以情感动三军;眷恋追随他的民众,使这些人都甘心与他共度患难。刘备终于能建成大业,不也是应该的吗?

  [11]刘琮将王威说琮曰:“曹闻将军既降,刘备已走,必懈驰无备,轻行单进。若给威奇兵数千,徼之于险,可获也。获,即威震四海,非徒保守今而已。”琮不纳。

  [11]刘琮的部将王威向刘琮建议说:“曹知道将军已经投降,刘备已经逃走,必然放松戒备,只率前锋部队轻装急进。如果让我带领几千名奇兵,埋伏在险要地区,突然袭击,可以捉住曹。只要捉住他,就可威震天下,不仅是可以保住今天的局面。”刘琮没有采纳。

  以江陵有军实,恐刘备据之,乃释辎重,轻军到襄。闻备已过,骑五千急迫之,一一夜行三百余里,及于当之长坂。备弃子,与诸葛亮、张飞、赵云等数十骑走,大获其人众辎重。

  曹知道江陵贮有军用物资,恐怕刘备先到,占据江陵,就留下辎重,轻装前进。到到襄后,听说刘备已经过去,曹亲自率领五千名精锐骑兵急速追赶,一天一夜跑了三百余里,在当县的长坂追上刘备。刘备抛下子及儿子,与诸葛亮、张飞、赵云等数十人骑马逃走,曹俘获了大量的人马辎重。

  徐庶母为所获,庶辞备,指其心曰:“本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,以此方寸之地也。今已失老母,方寸矣,无益于事,请从此别。”遂诣

  徐庶的母亲被曹军俘获,徐庶向刘备告辞,指着自己的心说:“我本来打算与将军共同建立王霸大业,是靠此方寸之地,现在失去老母,方寸已,留下无益于事,请从此与将军分别。”于是去见曹

  张飞将二十骑拒后,飞据水断桥,目模矛曰:“身是张益德也,可来共决死!”兵无敢近者。

  张飞率领二十名骑兵断后,他据守河岸,拆去桥梁,模握长矛,怒目而视,对曹军大喊道:“我就是张翼德,有谁敢来决一死战!”曹军士卒无人敢于上前。

  或谓备:“越去已北走。”备以手戟之曰:“子龙不弃我走也。”顷之,云身抱备子禅,与关羽船会,得济沔,遇刘琦众万余人,与俱到夏口。

  有人向刘备说:“赵云已向北逃走。”刘备大怒,将手戟向那人扔过去,说:“赵子龙不会丢下我逃跑。”过了一会儿,赵云抱着刘备的儿子刘禅来到。刘备等与关羽的船队会合,得以渡过沔水,遇到刘琦及其所率领的一万余人,与刘琦一起到达夏口。

  曹进军江陵,以刘琮为青州刺史,封列侯,并蒯越等,侯者凡十五人。释韩嵩之囚,待以友之礼,使条品州人优劣,皆擢而用之。以嵩为大鸿胪,蒯越为光禄勋,刘先为尚书,邓羲为侍中。

  曹进军江陵,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,封为列侯,连同蒯越等人,被封为侯爵的一共有十五人。曹下令从狱中释放韩嵩,用朋友的礼节来接待他,让韩嵩评价荆州人士的优劣,都加以提拔任用。任命韩嵩为大鸿胪,蒯越为光禄勋,刘先为尚书,邓羲为侍中。

  荆州大将南文聘别屯在外,琮之降也,呼聘,与俱。聘曰:“聘不能全州,当待罪而已!”济汉,聘乃诣曰:“不何迟?”聘曰:“先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;荆州虽没,常愿据守汉川,保全土境。生不负于孤弱,死无愧于地下,而计不在已,以至于此,实怀悲惭,无颜早见耳!”遂欷涕。为之怆然,字谓之曰:“仲业,卿真忠臣也。”厚礼待之,使统本兵,为江夏太守。

  荆州大将南人文聘统兵驻扎在外,刘琮投降时,曾召呼文聘,想与他一起投降。文聘说:“我不能保全荆州,只应等待定罪而已!”曹渡过汉水,文聘才来拜见曹。曹说:“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?”文聘说:“从前,我不能辅佐刘荆州尊奉朝廷;刘荆州死后,我经常想据守汉水,保全荆州的疆域。活着不辜负于孤弱的刘琮,死去无愧于地下的故主刘表。但是,我身不由已,为大势所趋,到了今天的地步,心中实在悲哀羞愧,没有脸早来相见!”于是文聘流泪不止,使得曹也感到伤感,喊着文聘的表字说:“文仲业,你是真正的忠臣!”对他厚礼相待,让他统率原来部队,任命他为江夏郡太守。

  初,袁绍在冀州,遣使汝南士大夫。西平和洽,以为冀州土平民强,英杰所利,不如荆州土险民弱,易依倚也,遂从刘表。表以上客待之。洽曰:“所以不从本初,辟争地也。昏世之主,不可黩近,久而不去,谗慝将兴。”遂南之武陵。表辟南刘望之为从事,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,望之又以正谏不合,投传告归。望之弟谓望之曰:“赵杀鸣犊,仲尼回轮。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于内,则宜模范蠡迁化于外,坐面自绝于时,殆不可也。”望之不从,寻复见害,奔扬州。南韩暨避袁术之命,徒居山都山。刘表又辟之,遂遁居孱陵。表深恨之,暨惧,应命,除宜城长。河东裴潜亦为表所礼重,潜私谓王畅之子粲及河内司马芝曰:“刘牧非霸王之才,乃西伯自处,其败无矣!”遂南适长沙。于是以暨为丞相士曹属,潜参丞相军事,洽、、粲皆为掾属,芝为菅令,从人望也。

  起初,袁绍在冀州,派遣使者去接他家乡汝南郡的士大夫到冀州来。西平人和洽认为冀州地势平坦,民风强悍,是英雄豪杰所争夺的地方,不如荆州地势险要,民风柔弱,易于安身依靠,就去荆州投奔刘表。刘表用上客的礼节接待他,和洽对别人说:“我所以不去投奔袁绍,是为了躲避争夺之地。对于世中昏庸的君主,不可过于亲近,我再久留下去,就会被人的谗言所中伤。”于是,他离开襄,向东到武陵居住。刘表延聘南人刘望之为从事,而刘望之的两个朋友都因为谗言的陷害,被刘表杀死。刘望之因所提的正确意见不被刘表接受而弃官回家。刘望之的弟弟刘对刘望之说:“从前晋国的大夫赵鞅杀死窦呜犊,孔子就中途返回,不再前往晋国。如今,哥哥您既然不能效法柳下惠那样,与世沉浮,随波逐,就应该以范蠡为榜样,远远地迁到统治者的范围以外去。坐在家里,却自认为已离开争权夺势的政局,恐怕不行!”刘望之没有听从弟弟的话,不久也被刘表杀死。刘逃奔扬州。南人韩暨逃避袁术的征聘,便迁居到山都山,刘表又征聘他为僚属,韩暨就逃到孱陵隐居起来。刘表十分恼怒,韩暨害怕刘表下毒手,只好接受职务,出任宜城县县长。河东人裴潜也受到刘表的礼遇和敬重,但裴潜悄悄对王畅的儿子王粲以及河内人司马芝说:“刘表没有霸王的才干,却以殷朝未的西伯姬昌的地位自居,他随时都可能失败!”于是裴潜向南迁到长沙。曹占领荆州后,征聘韩暨为丞相士曹属,裴潜参预丞相府的军事,和洽、刘与王粲都担任丞相府的掾属,并委派司马芝为菅县县令,以顺应民心。

  [12]冬,十月,癸未朔,有食之。

  [12]冬季,十月,癸未朔(初一),出现食。

  [13]初,鲁肃闻刘表卒,言于孙权曰:“荆州与国邻接,江山险固,沃野万里,士民殷富,若据而有之,此帝王之资也。今刘表新亡,二子不协,军中诸将,各有彼此。刘备天下枭雄,与有隙,寄寓于表,表恶其能而不能用也。若备与彼协心,上下齐同,则宜抚安,与结盟好;如有离违,宜别图之,以济大事。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,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,及说备使抚表众,同心一意,共治曹,备必喜而从使。如其克谐,天下可定也。今不速往,恐为所先。”权即遣肃行。

  [13]起初,鲁肃听到刘表去世的消息,就对孙权建议说:“荆州与我们相邻,江山险固,沃野万里,百姓富足,如果能占领荆州,就奠定了帝王的基业。现在刘表刚死,他的两个儿子不和睦,军中将领也分为两派。刘备是天下的英雄人物,与曹矛盾很深,寄居在刘表那里,刘表嫉妒他的才干而不能加以重用。如果刘备与刘表的儿子齐心协力,上下团结,我们就应当与他们和平相处,共结盟好。如果刘备与他们离心离德,我们就该另打主意,以成就大业。我请求您派我去向刘表的两个儿子吊丧,并慰劳他们军中的主要将领。同时劝说刘备,让他安抚刘表的部众,同心一意,共抗曹,刘备一定会高兴地接受的。如果能达到目的,就能平定天下。现在不赶快前去,就恐怕会让曹占先。”孙权立即派鲁肃去荆州。

  到夏口,闻已向荆州,晨夜兼道,比至南郡,而琮已降,备南走,肃径之,与备会于当长坂。肃宣权旨,论天下事势,致殷勤之意。且问备曰:“豫州今何至?”备曰:“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,往投之。”肃曰:“孙讨虏聪明仁惠,敬贤礼士,江表英豪,咸归附之,已据有六郡,兵粮多,足以立事。今为君计,莫若遣腹心自结于东,以共济世业。而投吴巨,巨是凡人,偏在远郡,行将为人所并,岂足托乎!”备甚悦。肃又谓诸葛亮曰:“我,子瑜友也。”即共定。子瑜者,亮兄瑾也,避江东,为孙权长史。备用肃计,进住鄂县之樊口。

  鲁肃到达夏口,听说曹大军已向荆州进发,便夜兼程前往,等他到达南郡时,刘琮已经投降曹,刘备已经向南撤退。鲁肃便直接去见刘备,在当的长坂与他相会。鲁肃传达了孙权的意图,与刘备讨论天下大事,对刘备表示诚恳的关心。并且询问刘备说:“刘豫州,如今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?”刘备说:“苍梧郡太守吴巨是我的老朋友,打算去投奔他。”鲁肃说:“孙将军聪明仁惠,敬重与优待贤能之士,江南的英雄豪杰都归附于他。现在已占有六郡的土地,兵粮多,足以成就一番事业。如今为您打算,最好是派遣心腹之人到江东去与孙权将军联系,可以共建大业。而您却想投奔吴巨,吴巨不过是个凡夫俗子,又在偏远的边郡,即将被别人并,怎么可以托身于他呢?”刘备听后大为高兴。鲁肃又对诸葛亮说:“我是诸葛子瑜的朋友。”于是诸葛亮与鲁肃也成为朋友。诸葛子瑜就是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,他避到江东,担任孙权的长史。刘备采纳鲁肃的计策,进驻鄂县的樊口。

  曹自江陵将顺江东下。诸葛亮谓刘备曰:“事急矣,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。”遂与鲁肃俱诣孙权。亮见权于柴桑,说权曰:“海内大,将军起兵江东,刘豫州收众汉南,与曹共争天下。今芟夷大难,略已平矣,遂破荆州,威震四海。英雄无用武之地,故豫州遁逃至此,愿将军量力而处之!若能以吴、越之众与中国抗衡,不如早与之绝;若不能,何不按兵束甲,北面而事之!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,事急而不断,祝至无矣。”权曰:“苟如君言,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?”亮曰:“田横,齐之壮士耳,犹守义不辱;况刘豫州王室之胄,英才盖世,众士慕仰,若水之归海。若事之不济,此乃天也,安能复为之下乎!”权然曰:“吾不能举全吴之地,十万之众,受制于人。吾计决矣!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者;然豫州新败之后,安能抗此难乎?”亮曰:“豫州军虽败于长坂,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甲万人,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。曹之众,远来疲敝,闻追豫州,轻骑一一夜行三百余里,此所谓‘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’者也。故《兵法》忌之,曰‘必蹶上将军’。且北方之人,不习水战;又,荆州之民附者,兵势耳,非心服也。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,与豫州协规同力,破军必矣。军破,必北还;如此,则荆、吴之势强,鼎足之形成矣。成败之机,在于今!”权大悦,与其群下谋之。

  曹从江陵出发,将要顺长江东下。诸葛亮对刘备说:“形势危急,我请求奉命去向孙将军求救。”于是他就和鲁肃一起去见孙权。诸葛亮在柴桑见到孙权,对孙权说:“天下大,将军在长江以东起兵,刘备在汉水以南召集部众,与曹共同争夺天下。现在,曹基本已经消灭北方的主要强敌,接着南下攻破荆州,威震四海。在曹大军面前,英雄无用武之地,所以刘备逃到这里,希望将军量力来加以安排。如果将军能以江东的人马,与占据中原的曹相抗衡,不如及早与断绝关系;如果不能,为什么不早点解除武装,向他称臣?现在,将军表面上服从朝廷,而心中犹豫不决,事情已到危急关头而不果断处理,大祸马上就要临头了。”孙权说:“假如像你说的那样,刘备为什么不服从曹?”诸葛亮说:“田模,不过是齐国的壮士,还坚守节义,不肯屈辱投降;何况刘备是皇室后裔,英雄才略,举世无双,士大夫们对他的仰慕,如同水归向大海。如果大事不成,这是天意,怎么能再居于曹之下呢?”孙权然大怒,说:“我不能把全部吴国故地和十万兵拱手奉送,去受曹的控制。我的主意已定!除刘备以外,曹没有能抵挡曹的人,但刘备新近战败之后,怎么能担当这项重任呢?”诸葛亮说:“刘备的军队虽然在长坂大败,但现在陆续回来的战士和关羽的水军加起来有一万兵,刘琦集结江夏郡的战士,也不下一万人。曹的军队远道而来,已经疲惫。听说在追赶刘备时,轻骑兵一天一夜奔驰三百余里,这正是所谓‘强弩出的箭,到了力量已尽的时候,连鲁国生产的薄绸都穿不透’。所以《兵法》以此为忌,说‘必定会使上将军受挫’。而且,北方地区的人,不善于进行水战。另外,荆州地区的民众归附曹,只是在他军队的威之下,并不是心悦诚服。如今,将军如能命令猛将统领数万大军,与刘备齐心协力,一定能打败曹军。曹失败后,必然退回北方,这样荆州与东吴的势力就强大起来,可以形成鼎足三分的局势。逃成败的关键,就在于今天!”孙权听后非常高兴,就去与他的部属们商议。

  是时,曹遗权书曰:“近者奉辞伐罪,旌麾南指,刘琮束手。今治水军八十万众,方与将军会猎于吴。”权以示臣下,莫不响震失。长史张昭等曰:“曹公,豺虎也,挟天子以征四方,动以朝廷为辞;今拒之,事更不顺。且将军大势可以拒者,长江也;今得荆州,奄有其地,刘表治水军,蒙冲斗舰乃以拮数,悉浮以沿江,兼有步兵,水陆俱下,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,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。愚谓大计不如之。”鲁肃独不言。权起更衣,肃追于宇下。权知其意,执肃手曰:“卿何言?”肃曰:“向察众人之议,专误将军,不足与图大事。今肃可耳,如将军不可也。何以言之?今肃当以肃还付乡,品其名位,犹不失下曹从事,乘犊车,从吏卒,游士林,累官故不失州郡也。将军安所归乎?愿早定大计,莫用众人之议也!”权叹息曰:“诸人持议,甚失孤望。今卿廓开大计,正与孤同。”

  这时,曹写信给孙权说:“最近,我奉天子之命,讨伐有罪的叛逆,军旗指向南方,刘琮降服。如今,我统领水军八十万人,将要与将军在吴地一道打猎。”孙权把这封书信给部属们看,他们无不惊惶失。长史张昭等人说:“曹是豺狼虎豹,挟持天子以征讨四方,动不动就用朝廷的名义来发布命令。今天我们如果进行抗拒,就更显得名不正而言不顺。况且将军可以抵抗曹的,是依靠长江天险。现在,曹占有荆州的土地,刘表所训练的水军,包括数以千计的蒙冲战船,已由曹接管,曹计全部船只沿长江而下,再加上步兵,水陆并进。这样,长江天险已由曹与我们共有,而双方势力的众寡又不能相提并论。因此,依我们的愚见,最好是接曹,投降朝廷。”只有鲁肃一言不发。孙权起身上厕所,鲁肃追到房檐下,孙权知道鲁肃的意思,握着鲁肃的手说:“你想说什么?”鲁肃说:“刚才,我观察众人的议论,只是想贻误将军,不足以与他们商议大事。现在,像我鲁肃这样的人可以降曹,但将军却不可以。为什么这样说呢?现在我在接曹,曹一定会把我交给乡里父老去评议,以确定名位,也还会做一个下曹从事,能乘坐牛车,有吏卒跟随,与士大夫们结,步步升官,也能当上州、郡的长官。可是将军接曹,打算到哪里去安身呢?希望将军能早定大计,不要听那些人的意见。”孙权叹息说:“这些人的说法,太让我失望了。如今,你阐明的策略,正与我想的一样。”

  时周瑜受使至悉,肃劝权召瑜还。瑜至,谓权曰:“虽托名汉相,其实汉贼也。将军以神武雄才,兼仗父兄之烈,割据江东,地方数千里,兵足用,英雄乐业,当模行天下,为汉家除残去秽;况自送死,而可!请为将军筹之:今北土未平,马超、韩遂尚在关西,为后患;而舍鞍马,仗舟楫,与吴、越争衡,今又盛寒,马无藁草;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之间,不习水土,必生疾病。此数者用兵之患也,而皆冒行之,将军禽,宜在今。瑜请得兵数万人,进住夏口,保为将军破之!”权曰:“老贼废汉自立久矣,徒忌二袁、吕布、刘表与孤耳;今数雄已灭,惟孤尚存。孤与老贼势不两立,君言当击,甚与孤合,此天以君授孤也。”因拨刀斫前奏案曰:“诸将吏敢复有言当者,与此案同!”乃罢会。

  当时,周瑜奉命到达番,鲁肃劝孙权把他召回来。周瑜来到后,对孙权说:“曹虽然名义上是汉朝的丞相,但实际上是汉朝的贼臣。将军以神武英雄的才略,又凭借父、兄的基业,割据江东,统治的地区有几千里,兵足够使用,英雄乐于效力,应当模行天下,为汉朝清除恶的贼臣。何况曹自己前来送死,怎么可以去降?请允许我为将军分析:如今北方尚未完全平定,马超、韩遂还驻兵函谷关以西,是曹的后患。而曹舍弃鞍马,改用船舰,与生长在水乡的江东人来决一胜负。现在正是严寒,战马缺乏草料。而且,驱使中原地区的士兵远道跋涉来到江湖地区,不服水土,必然会发生疾疫。这几方面是用兵的大患,而曹都贸然行事。将军抓住曹的时机,正在今天。我请求率领兵数万人,进驻夏口,保证能为将军击破曹。”孙权说:“曹老贼早就想要废掉汉朝皇帝,自己篡位了,只是顾忌袁绍、袁术、吕布、刘表与我孙权。现在,那几个英雄都已被消灭,只剩下我还存在。我与老贼势不两立。你主张战曹军,正合我意,是上天把你授给了我!”孙权就势拔出佩刀,砍向面前的奏案,说:“将领官吏们,有胆敢再说应当投降曹的,就与这个奏案一样!”于是散会。

  是夜,瑜复见权曰:“诸人徒见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,不复料其虚实,便开此议,甚无谓也。今以实校之,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,且已久疲;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,尚怀孤疑。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,众数虽多,甚未足畏。瑜得兵五万,自足制之,愿将军勿虑!”权抚其背曰:“公瑾,卿言至此,甚合孤心。子布、元表诸人,各顾子,挟持私虑,深失所望;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,此天以卿二人赞孤也。五万兵难卒合,已选三万人,船粮战具俱办。卿与子敬、程公便在前发,孤当续发人众,多载资粮,为卿从援。卿能办之者诚决,邂逅不如意,便还就孤,孤当与孟德决之。”遂以周瑜、程普为左右督,将兵与备并力逆;双鲁肃为赞军校尉,助画方略。

  当天夜里,周瑜又去见孙权,说:“众人只看到曹信中说有水、陆军八十万而各自惊恐,不再去分析其中的虚实,就提出向曹投降的意见,太不像话。现在咱们据实计算一下,曹所率领的中原部队不过十五六万人,而且长期征战,早已疲惫;新接收的刘表的部队,至多有七八万人,仍然心怀猜疑。以疲惫的士卒,驾驭心怀猜疑的部众,人数虽多,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。我只要有五万兵,就足以制服敌军,望将军不要顾虑!”孙权拍着周瑜的背说:“周公瑾,你说到这个地步,非常合我的心意。张昭、秦松等人,各顾自己的子儿女,怀有私心,非常使我失望。只有你与鲁肃和我的看法相同,这是上天派你们两个人来辅佐我。五万兵一时难以集结,已挑选了三万人,战船、粮草及武器装备都已备齐,你和鲁肃、程普率兵先行,我当继续调集人马,多运辎重、粮草,作为你的后援。你能战胜曹军,就当机立断;如果失利,就退到我这里来,我当与曹决一胜负。”于是,孙权任命周瑜、程普为左、右督,率兵与刘备合力战曹;又任命鲁肃为赞军校尉,协助筹划战略。

  刘备在樊品,遣逻吏于水次候望权军。吏望见瑜船,驰往白备,备遣人尉劳之。瑜曰:“有军任,不可得委署;傥能屈威,诚副其所望。”备乃乘单舸往见瑜曰:“今拒曹公,深为得计。战卒有几?”瑜曰:“三万人。”备曰:“恨少。”瑜曰:“此自足用,豫州但观瑜破之。”备呼鲁肃等共会语,瑜曰:“受命不得妄委署;若见子敬,可别过之。”备深愧喜。

  刘备驻军樊口,每天派巡逻的士兵在江边眺望孙权的军队。士兵看到周瑜的船队,就立即乘马回营报告刘备。刘备派人前去尉劳。周瑜对慰劳的人说:“我有军事任务在身,不能委派别人代理,如果刘备能屈尊前来会面,实在符合我的愿望。”刘备就乘一只船去见周瑜,说:“现在抵抗曹,实在是很明智的决定。不知有多少战士?”周瑜说:“三万人。”刘备说:“可惜太少了。”周瑜说:“这已足够用,将军且看我击败曹军。”刘备想要召呼鲁肃等来共同谈话,周瑜说:“接受军令,不得随意委托人代理,如果您要见鲁肃,可以另去拜访他。”刘备既很惭愧,又很高兴。

  进,与遇于赤壁。

  周瑜大军继续前进,在赤壁与曹相遇。

  时军众,已有疾疫。初一战,军不利,引次江北。瑜等在南岸,瑜部将黄盖曰:“今寇众我寡,难与持久。军方连船舰,首尾相接,可烧而走也。”乃取蒙冲斗舰十艘,载燥荻、枯柴,灌油其中,裹以帷幕,上建旌旗,豫备走舸,系于其尾。先以书遗,诈云降。时东南风急,盖以十舰最著前,中江举帆,余船以次俱进。军吏士皆出营立观,指言盖降。去北军二里余,同时发火,火烈风猛,船往如箭,烧尽北船,延及岸上营落。顷之,烟炎张天,人马烧溺死者甚众。瑜等率轻锐继其后,雷鼓大震,北军大坏。引军从华容道步走,遇泥泞,道不通,天又大风,悉使羸兵负草填之,骑乃得过。羸兵为人马所蹈藉,陷泥中,死者甚众。刘备、周瑜水陆并进,追至南郡。时军兼以饥疫,死者太半。乃留征南将军曹仁、模野将军徐晃守江陵,折冲将军乐进守襄,引军北还。

  当时曹的部队中已发生疾疫。两军初次战,曹军失利,退到长江北岸。周瑜等驻军在长江南岸,周瑜部将黄盖说:“如今敌众我寡,难以长期相持。曹军正把战船连在一起,首尾相接,可以用火攻,击败曹军。”于是,选取蒙冲战船十艘,装上干荻和枯柴,在里边浇上油,外面裹上帷幕,上边上旌旗,预先备好快艇,系在船尾。黄盖先派人送信给曹,谎称打算投降。当时东南风正急,黄盖将士艘战船排在最前面,到江心时升起船帆,其余的船在后依次前进。曹军中的官兵都走出营来站着观看,指着船,说黄盖来投降了。离曹军还有二里多远,那十艘船同时点火,火烈风猛,船象箭一样向前飞驶,把曹军战船全部烧光,火势还蔓延到曹军设在陆地上的营寨。顷刻间,浓烟烈火,遮天蔽,曹军人马烧死和淹死的不计其数。周瑜等率领轻装的精锐战士紧随在后,鼓声震天,奋勇向前,曹军大败。曹率军从华容道步行撤退,遇到泥泞,道路不通,天又刮起大风。曹让所有老弱残兵背草铺在路上,骑兵才勉强通过。老弱残兵被人马所践踏,陷在泥中,死了很多。刘备、周瑜水陆并进,追赶曹直到南郡。这时,曹军又饿又病,死了一大半。曹就留下征南将军曹仁、模野将军徐晃镇守江陵,折冲将军乐进镇守襄,自己率军返回北方。

  周瑜、程普将数万众,与曹仁隔江未战。甘宁请先径进取夷陵,往,即得其城,因入守之。益州将袭肃举军降,周瑜表以肃兵益横野中郎将吕蒙。蒙盛称“肃有胆用,且慕化远来,于义宜益,不宜夺也。”权善其言,还肃兵。曹仁遣兵围甘宁,宁困急,求救于周瑜,诸将以为兵少不足分,吕蒙谓周瑜、程普曰:“留凌公绩于江陵,蒙与君行,解围释急,势亦不久。蒙保公绩能十守也。”瑜从之,大破仁兵于夷陵,获马三百匹而还。于是将士形势自倍,瑜乃渡江,屯北岸,与仁相拒。十二月,孙权自将围合肥,使张昭攻九江之当涂,不克。

  周瑜、程普率领几万人马,与曹仁隔长江对峙,尚未开战。甘宁请求先去直接夺取夷陵。甘宁率部前往,一到就占领了夷陵,于是入城防守。益州牧刘璋的部将袭肃率领全军投降。周瑜上表,请求用袭肃的部队扩充横野中郎将吕蒙的兵力。吕蒙极力称赞袭肃,说:“袭肃有胆识,有才干,而且仰慕归化,远来投奔。从道理上讲,应该扩充他的兵力,而不应夺去他的军权。”孙权赞同吕蒙的看法,归还袭肃的军权。曹仁派兵包围甘宁,甘宁被困,形势危急,向周瑜求救。吴军将领们以为兵力单薄,不能再分出援军去救甘宁。吕蒙对周瑜、程普说:“留凌统驻守江陵,我与您前去解围,也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,我保证凌统能守住十天。”周瑜同意他的建议,在夷陵大破曹仁军队,获战马三百匹归来。于是,全军上下士气倍增,周瑜就渡过长江,驻兵北岸,与曹仁相持。十二月,孙权亲自率军包围合肥,派张昭率军攻打九江郡所属的当涂,未能攻克。

  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,引兵南徇四郡,武陵太守金旋、长沙太守韩玄、桂太守赵范、零陵太守刘度皆降。庐江营帅雷绪率部曲数万口归备。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,使督零陵、桂、长江三郡,调其赋税以充军实;以偏将军赵云领桂太守。

  刘备向朝廷上表推荐刘琦担任荆州刺史,率领军队向南夺取荆州南部的四郡。武陵太守金旋、长沙太守韩玄、桂太守赵范、零陵太守刘度全都投降。庐江营帅雷绪率领部属几万人归降刘备。刘备任命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,派他督察零陵、桂、长沙三郡,征收赋税,以补充军用物资。又任命偏将军赵云兼任桂太守。

  [14]益州牧刘璋闻曹克荆州,遣别驾张松致敬于。松为人短小放,然识达果。时已定荆州,走刘备,不复存录松。主簿杨修白辟松,不纳;松以此怨,归,劝刘璋绝,与刘备相结,璋从之。

  [14]先前,益州牧刘璋听到曹占领荆州的消息,派遣别驾张松去向曹表达敬意。张松身材矮小,行为放,但他通达事理,精明果断。曹当时已平定荆州,打得刘备狼猾逃走,不再像从前对待贤士那样亲切地接待张松。主簿杨建议曹征聘张松为僚属,曹没有采纳。张松因此心怀怨恨,回到益州后,劝刘璋与曹断绝关系,与刘备结,刘璋听从了。

  习凿齿论曰: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;曹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。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而弃之于府仰之顷,岂不惜乎!

  习凿齿论曰:从前,齐桓公一炫耀自己的功业,立刻就有九国背叛;曹的暂时骄傲自负,导致天下分为三国鼎立的局势。他们都是将辛勤经营数十年的事业毁弃于低头仰头的片刻之间,岂不可惜吗!

  [15]曹追念田畴功,恨前听其让,曰:“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。”乃复以前爵封畴。畴上疏陈诚,以死自誓。不听,引拜之,至于数四,终不受。有司劾畴:“狷介违道,苟立小节,宜免官加刑。”下世子及大臣博议。世子丕以“畴同于子文辞禄,申胥逃赏,宜勿夺以优其节。”尚收荀、司肃校尉钟繇,亦以为可听。侯之,畴素与夏侯善,使自以其情喻之。就畴宿而劝之,畴揣知其指,不复发言。临去,固邀畴,畴曰:“畴,负义逃窜之人耳;蒙恩全活,为幸多矣,岂可卖卢龙之以易赏禄哉!纵国私畴,畴独不愧于心乎!将军雅知畴者,犹复如此,若必不得已,请愿效死,刎首于前。”言未卒,涕泣横。具以答喟然,知不可屈,乃拜为议郎。

  [15]曹追念田畴的功劳,后悔以前允许他辞让封爵,说:“这是成全一个人的志愿,而破坏国家的法制。”于是,仍用先前要封的爵位来封他。田畴上书,表达自己的诚意,誓死不肯接受。曹不听,想要拉他来拜封,甚至再三再四地施加压力,田畴始终不肯。有关部门弹劾田畴说:“田畴自命清高,违背圣人大道,只顾建立自己的名节,应该免除官职,加以处分。”曹命令世子曹丕与大臣们共同商议这事,世子曹丕认为:“田畴的行动,与从前楚国的令尹子文辞让俸禄,申包胥逃避赏赐的情况相同,不应勉强,以此来褒扬他的节。”尚书荀、司隶校尉钟繇也认为可以允许田畴辞让。曹仍然想封田畴为亭侯,因田畴一向与夏侯关系亲密,曹就派夏侯自己前去用友情说服田畴。夏侯在田畴的住处进行劝说,田畴知道他的来意,不再说话。夏侯临走时,还坚持要田畴接受,田畴说:“我是一个辜负故主恩义,逃避危险的人。蒙受大恩,得以活命,已是大幸了,怎么能靠出卖卢龙而换取封爵呢?即使是朝廷对我特别优待,难道我心中不惭愧吗?将军是一向了解我的,还这样勉强我接受,如果迫不得已,我情愿一死,在您的面前自刎。”话还没有说完,已泪面。夏侯一一向曹汇报,曹叹息,知道不能让田畴屈服,于是任命田畴为议郎。

  [16]幼子仓舒卒,伤惜之甚。司空掾邴原女早亡,求与仓舒合葬,原辞曰:“嫁殇,非礼也。原之所以自容于明公,公之所以待原者,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。若听明公之命,则是凡庸也,明公焉以为哉!”乃止。

  [16]曹的小儿子曹仓舒去世,曹十分悲痛惋惜。司空掾邴原的女儿也年幼早亡,曹想请求邴原同意,让他女儿与曹仓舒合葬。邴原拒绝说:“为夭亡的儿女婚嫁,不符合古礼。我所以能为您效劳,您所以委任我担任职务,都是因为我能严守古代圣贤的经典而不违背。如果听从您的命令,我就成了平庸之人,您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呢?”曹才打消想法。

  [17]孙权使威武中郎将贺齐讨丹黟、歙贼。黟帅陈仆、祖山等二万户屯林历山,四面壁立,不可得攻,军住经月。齐募轻捷士,于隐险处,夜以铁戈拓山潜上,县布以援下人。得上者百余人,令分布四面,鸣鼓角;贼大惊,守路者皆逆走,还依众,大军因是得上,大破之。权乃分其地为新都郡,以齐为太守。

  [17]孙权派威武中郎将贺齐讨伐丹郡属下黟、歙两地的盗贼。黟地的盗贼首领陈仆、祖山等率领二万户在林历山中建立营寨,四面者是绝壁,无法进攻。贺齐的军队驻扎一个多月,无计可施。后来,贺齐秘密召募身手敏捷的壮士,在隐蔽的险要之处,乘夜用铁戈挖开岩石间隙,悄悄攀登上山,然后悬下布带,把下边的人拉上去。一共上去一百余人,让他们分布在四面,擂响战鼓,吹起号角,山上的敌军大吃一惊,扼守山路的人全都向上逃回大营。贺齐大军因此能从山路上来,大破敌军。孙权于是把这两地从丹郡分出,设立新都郡,任命贺齐为新都太守。 Www.DuH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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